他去洗了手,走到林灯一面前,说:“既然你在这,刚好,来。”
他朝林灯一伸出手,手一反转,手背朝上,说:“吹。”
林灯一:“??”
哈?
您老还记着呢?
喻泽年:“快点,我痛一下午了,你挂我电话之后我更痛了。”
“你有毛病吧?”林灯一感觉自己在跟一个智障儿童对话。
喻泽年:“就一下。”
“就吹一下我就满意了。”
“不要。”林灯一脸红了,只是房中的灯光太过暗,也太偏黄,被照得完全看不出脸色。但他自己知道,脸都跟要烧起来了似的。
喻泽年颓丧的收回手:“哎,小时候妈妈不给吹,长大后朋友也不帮吹,我怎么那么可怜。”
喻泽年垂头丧气的去帮爷爷洗菜,那背影看上去落寞又可怜。
站在门口的林灯一:“……”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什么十恶不赦不关爱儿童的坏人一样。
“喂。”他喊了一声。
喻泽年陡然转身笑意盎然,俏生生回答道:“哎!”
就他妈操了,老是上他的当!
林灯一凶他:“滚出来。”
院子里能站的地方很少,也没有灯,全靠屋里的昏暗和天上的星子。
林灯一没好气的偏过头,问:“哪儿破了。”
喻泽年指着一处:“这儿。你是不知道呀,今天下午那个叫阿龙的,气势汹汹的冲进教室,二话不说就把你的桌子椅子全踢了,我刚好在睡觉,一醒来一看,这哪儿成啊!怎么能这么对我小同桌的桌子,于是,我左青龙右白虎,一个过肩摔又一个扫横腿,把他打得跪地求饶嗷嗷叫,还对着你的桌子大叫三声林大爷我错了。”
林灯一对着他的手背找了半天没找到破的地,闻言冷笑一声:“怎么没叫你三声年大爷呢。”
话一出,他和喻泽年都一怔。
喻泽年心道:操,差点应了。
林灯一则想着:……这名儿真特么耳熟。
喻泽年赶紧打哈哈:“叫什么年大爷,我哪能在您面前称爷啊,您是我爷爷才对,我供着您!”
林灯一指了指里头:“爷爷在那儿呢。”
话都说到这了,林灯一问:“你怎么认识的?”
喻泽年:“认识好多年了,我小时候他就在这,我喜欢往海边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他一孤寡老人拾荒这么多年,无妻无子,我来陪陪他。”
“无妻无子?”
“是,一辈子没娶妻生子,我说给他置办个新家什么的,他也不愿意,非说哪儿也不去就要在这,问他为什么,说能看见海对岸,能第一时间看见开进港口的船舶。”
“老头年轻时好像是当兵的,后来发生了点事,就在这待了一辈子,回头有时间我跟你慢慢说,倒是你怎么在这,是不是有点太巧?还是你早就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故意来这蹲点找我?”
“你怎么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还值得我蹲点?”林灯一一声冷笑,那眼神分明写着:自、作、多、情!
“操。”喻泽年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这小同桌嘴是真的厉害啊。
林灯一看着美滋滋在里面忙活的老人,屋中的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是喻泽年带来的火锅。
老人不让他俩动手,把他俩撵鸡似的撵出来了。
喻泽年跟林灯一站在外头,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还没问你呢,你下午到底干嘛去了。”
“不是跟你说了陪舅舅么。”
“哈?”
喻泽年惊道:“你舅舅住这?!”他指着黄土地,脑中顿时联想到林灯一的家世。眼里瞬间透露出一股怜爱。
林灯一:“……”
“喻泽年,我在你眼里到底多穷?”林灯一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喻泽年不好意思说,怎么能说别人穷呢,多伤人呀!
也就……吃不起饭买不起衣服学费靠打工家里没人管孤零零小可怜的程度吧。
“我舅舅不住这,你听仔细了。还有,我最后说一遍,我不穷,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他到底怎么说喻泽年才能相信,怎么这么犟呢。
“好好好,行行行,我的小同桌最有钱了好吧。”喻泽年服软,您说什么都对,都对。
林灯一见他敷衍就来气,他说:“随你怎么想,我去帮忙。”
“等下。”喻泽年叫住他。
“又怎么了?”
喻泽年的眼底盛着星光,白日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有些臭屁又有些洋洋自得的伸出手,对着林灯一说:“呐,说好了吹一口的呢。”
他的手指修长,星辰下凝白,林灯一的眼睫颤了颤,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只手。
哪里还能看见什么伤口,一片光洁。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别扭的揉了揉鼻梁,仿佛很勉强似的,对着他的手背吹了一小口。
很小很小的一口,消散在夜色,吹在喻泽年心尖。
就像是被猛然波动的琴弦,颤动随着琴音而上,撩动无形的旋律。
喻泽年的心也随着那声浅浅的“呼”,而颤栗了。
月色如水,夜凉是秋。
林灯一垂眸间,喻泽年望着他,眨也不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