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吊瓶???”喻泽年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了。
林灯一见鬼似的望着他,好家伙,这人不去打CBA真是屈才了,就差蹦天花板上蹲着。
医生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吼的怔住。
“有问题?”医生问。
“可不可以不吊水,只吃药?”喻泽年皱眉问。
医生摇头:“不行,你的炎症有些严重,而且高烧要快速降下来才行,不然会耽误你上课。”
喻泽年:“那……”
“医生。”林灯一接过话茬,看了喻泽年一眼,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能开药就开药吧,我这个同学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其实他内心住着小女生。”
医生奇怪的看了喻泽年一眼。
小女生?
喻泽年本尊:???
你丫胡说什么。
林灯一继续:“小女生胆子都小,他也一样,主要是怕……”
打针。
“林灯一你闭嘴!”喻泽年赶紧站起来捂着他的嘴,一只手捂着而另一只手毫无意识的窜过他的腰,由后向前紧紧抱着。
林灯一浑身僵住,喻泽年全然不知。
喻泽年:“不就是吊水么,我吊!”
.
逞能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此时此刻,喻泽年的脸色煞白。他笔挺的鼻梁高而窄,精致的轮廓本应在一片纯白中完美而帅气,然而现在……只剩下了怂,还有哆嗦。
右手伸着,他一眼也不敢看,左手紧紧扣着椅背。
“医生你轻点儿,别,别太用力。”
医生:“恩。”
“你,你要快,一下子戳进去,最好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
医生:“恩。”
“算了算了,还是别太快,太快估计会疼,你还是慢点吧。”
医生:“……”
林灯一收回落在他手上的视线,冷冰冰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喻泽年没心情跟他拌嘴,他是真的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从小就怕打针,针一来他能比什么都乖,又比什么都可怜。
林灯一刚刚就发现他的手指在抖。
医生给他的手消毒,准备推针。
喻泽年大叫了一声:“等等!”
医生实在是……
“又怎么了?”
喻泽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飞速看了眼林灯一,他捏了捏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朝林灯一伸出手,有些窘迫,但很小声的问:“可不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
林灯一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手没说话。
喻泽年的手真的很漂亮,骨节修长,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相比之下,林灯一要比他的瘦削一些,冷白一些。
喻泽年的手在半空尴尬的举了会儿,见林灯一没反应只好悻悻收回,他闭眼:“医生你来吧。”
医生速度很快。就在喻泽年这句话落音时,针已经迅速的插了进去。
喻泽年以为自己会痛,会吼,会和小时候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控制不住的颤抖。
但是没有。
他甚至没察觉到针扎进去。
因为在那一刻,一双冷薄而滑腻的手窜入了他的手心,与他相握。
毫无起伏又熟悉至极的音色在耳边响起:“就借一会。”
像失聪了似的,世界一片安静,又像置身于十字街角一样,世界一片嘈杂。
直到林灯一把手抽走,喻泽年都有些恍惚。
医生叫走林灯一去拿些药又说一些注意事项,他与医生一起站在桌前背对着室内。
风吹起一片纯白的窗帘,阳光恰好掀起一角,落在他的身上。
少年穿着洁白的衣服,乌发遮挡了些许面容。被阳光温暖了几分的面色奇异般变得柔和,林灯一拿着药的手指细长而白。
喻泽年盯着他融在光影下的背影,一眨不眨。
哪怕林灯一已经回头,并且走近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喻泽年摇摇头:“没什么。”
这里没什么其他的事,医生进办公室了,留他们两个在这。
林灯一想说他先回班里了,就听喻泽年道:“我饿了,想喝奶茶。”
林灯一皱眉:“你扁桃体发炎喝什么奶茶。”
喻泽年:“想喝热的。”
林灯一:“……”
喻泽年:“就我昨晚给你买的那一杯,成吗?”
林灯一盯着这个难得乖一次的病号,竟然没拒绝。
就说了一句:“怎么这么麻烦。”就走了出去。
喻泽年一个人吊着水发着呆。
盐水瓶里透明的药水滴滴答答,像时针一样计数着分分秒秒,顺着狭长而窄小的管道流进他的血管,进入他的全身。
左手五指张开又合上,这里再没有奇怪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只剩下闯入手心的暖风。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自己一旦生病,就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留家庭医生。因为每一次他望着针尖害怕的哭泣时,父亲都会一巴掌甩上他的脸:“哭什么哭,打个针也哭,你还是我喻成华的儿子吗?”
那个时候,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只会淡淡看他一眼,然后用美丽的红色指甲拈起一串樱桃放入嘴中。
久而久之,他更害怕针,也更害怕父亲。
到后来就算烧到神志不清,都要程孑然帮忙把家庭医生叫来,瞒着他的父亲母亲。偷偷看病,咬牙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