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禧的比赛风格在这点上体现得非常贴切,他的进攻凌厉,却始终保留分寸,哪怕落剑的角度刁钻,他仍旧能够控制好手上的力度。
对手只会在技术层面上感到被碾压,而不会感觉像在“打架”一样气势汹汹。
这种风格是非常少见的,大部分进攻型选手都无法处理好这中间的分寸。
梁禧本来以为凭借博诺这样的性格,大概是那种和他本人一样嚣张的打法,却没想到,对方的击剑风格竟然与自己如此相似!
博诺是左利手,左手持剑和梁禧对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如同在照镜子,各种节奏的处理和手上动作的顺序都出乎意料的一致……这一幕将所有人都看呆了。
陆鸣川从座位上站起来,蹙起的眉头彰显他内心的不悦——太像了,这种情况几乎是可以登上体育新闻头条的存在。
这种相似不是说两个人的动作完全一致,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梁禧和陆鸣川在一起打剑这么多年,他也缠着陆鸣川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两个人最终形成的风格仍旧迥然不同。梁禧偏爆发式的敏捷进攻,而陆鸣川的比赛优势一直是对时机的精准把控……换句话说,陆鸣川的打剑风格相当“鸡贼”,他喜欢在防守拉扯的时候出其不意,然后一击毙命。
陆鸣川和梁禧从小到大一起练习,风格尚且不同,而博诺与梁禧先前从未见过,打出来的节奏竟然如此相似……
“如果他们在正式赛场上遇到,绝对是个大新闻。”于诚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惊叹和感慨。
陆鸣川紧绷着嘴角,目光定定落在梁禧身上。
两个人的水平不相上下,而打剑的方式也如此相似,在这种情况下,博诺更加充足的体力就成了绝对的优势。
梁禧看上去步子已经变得有些沉重,不过,这个从小到大就输不起的年年,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即便是隔着一层黑色的金属网,什么都看不见,陆鸣川好像也能在脑海中勾画出那张倔强的脸。
汗水憋闷在不太透气的头盔中,咸涩而潮湿,梁禧的目光落在两个人交锋的剑尖上,咬住牙关,在一次击打过后猛地出手,然而却被博诺做了一次漂亮的防守还击,梁禧迅速拉回,防住。
不止是旁观者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梁禧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和博诺的交锋非常胶着,每一剑都打得十分艰难,对方像是能把他的全部想法都看破,就好像他也能料到博诺的下一个动作。
他们就像是对方的镜子,打得焦灼而紧张。
一次无果的交锋过后,梁禧却没准备就这么放弃,对方的动作很快,他就要比他更快。
既然在技术上无法攻克对方的弱点,那么问题就回到了最根本的两个因素,体力和耐力。
梁禧自知自己在这两方面绝对比不过这个体格比自己强的日耳曼人,他不想将比赛往后拖,因为越拖延,他的赢面就越小。
这样想着,梁禧不禁加快了脚底的节奏变换,试图尽早结束比赛。
博诺的想法似乎和他不谋而合,只是他加快节奏的原因更多在于他想要表现自己。
这种雄性之间的搏斗让他天然的感到兴奋,他太想要征服这样一个漂亮的东方美人,梁禧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让他感到惊艳——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古董娃娃,本想着只是一个好看的装饰品,却没想到这个娃娃关节设置之精巧,超越了任何一个同样美丽的事物。
把这样的东西据为己有,想想就已经足够令人兴奋。
现场的比赛还在继续,两个人的赛况太过胶着,以至于时间到了,还没有任何人打满五剑,4:4,裁判喊了停止。
现在场上的大比分是20:19,C国仍旧领先一剑,梁禧这一场算是维稳,但是他心中却充满了不甘。
不甘于这样一个轻佻讨厌的人竟然实力如此不错,甚至和自己的风格相似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然而,这些情绪并没有表现在梁禧脸上,他伸出手大方地和博诺握手,表示肯定对方的在刚才的表现。
这种握手本应该一触即离,但博诺却忽然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
梁禧瞪大眼睛刚想开口骂人,就听见那个日耳曼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小美人,我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别的比赛上见过你……”
血液在一瞬间冷却,梁禧僵硬站在原地。
第五十四章
这一幕在陆鸣川眼里分外扎眼,那个放荡的小子竟然还敢离梁禧那么近……近到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一路从胸口烧到头顶,甚至没办法思考为什么两个人的打剑风格如此相似。
然而在观众席看不到的方向,梁禧的脸色阴沉,他死死盯着博诺,像是要从他嘴巴里撬出什么话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博诺的回答相当迅速,他退开一步,做出投降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却狡猾得像只狐狸。
比赛还要继续,梁禧定了定心神,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剑道上。
那方罗茂和F国队长埃德蒙的比赛已经开始,这两个选手都是属于力量型,交锋的时候经常剧烈而狠厉,好几次因为贴得太近而被裁判喊了停。
梁禧仔细观察着埃德蒙的打剑方式,发现他是比较典型的早期F国流派选手,或许是种族优势,白人运动员的体格似乎天生高大健壮,F国早些年在国际剑坛擅长以步伐变换取胜,手上动作偏向粗犷,主要依靠自身的身体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