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禧狐疑地看了一眼陆鸣川,对他语气中的不满很是不理解,他不知道陆鸣川和白煦舟究竟闹了什么矛盾,总之,经过他回国之后的观察,这两个人一提起对方就变得很不耐烦。
尤其是白煦舟好像从始至终没有告诉过陆鸣川小柳生病的事,如果他能拉下脸找这位陆大公子借钱,那根本也用不着他去那种地方打工了。
不过,梁禧对陆鸣川避重就轻的态度相当不满,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我因为你和你女朋友的事很生气。”
陆鸣川停顿了一会,“嗯”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梁禧怀疑自己的脑袋仍旧被酒精影响得很厉害,火气一点就着,他拔高了音量:“陆鸣川,我不是因为你谈了女朋友生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谈了女朋友还来惹我!连带着你女朋友一起。”梁禧大声控诉,“我是喜欢过你,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不至于连这种飞醋都要你女朋友吃吧?我跟你说,你回去就告诉她,我祝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百年好合!你以后也离我远点,省得让我这个同性恋沾你一身腥。”
一席话说完,梁禧有种缺氧的头痛感,他喉咙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咕噜声,随后单手撑在了太阳穴上,两眼一闭拒绝交谈,眼不见心不烦。
陆鸣川被他噎了一下,随后斟酌着回答:“她没吃你的醋。”
“哦。”梁禧应了一声,“那那个女的就是闲的是不是?随便就找一个人撒气,还刚好找到我头上?陆鸣川,谈恋爱跟另一半坦诚是好事,可是你至于翻出我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你女朋友说吗?”
陆鸣川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显然现在这种气氛下不太适合继续回忆往事,于是他只能开口截住话头:“年年,你喝醉了。”
“我是喝醉了。”梁禧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你以后少叫年年,多少年前的小名了,你幼不幼稚。”
“那我叫你什么?”
“梁老大!”梁禧愤愤开口,却惹得陆鸣川轻笑出声。
原先梁禧只觉得陆鸣川天生挺合适赛场的,现在又觉得这个人天生也挺合适交际场。不知道陆鸣川是不是随便跟谁说话感觉都像在调情,他这一笑笑得梁禧心跟着颤,几乎要为自己说“喜欢过”的言论心虚了。
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陆鸣川站在他家楼下,问他可不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梁禧最开始拒绝得很利索,跟他说家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没地方再多睡一个人。
“两点一刻了,年年。”陆鸣川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很疲惫,“从这里到我家需要跨过大半个泊平,等到的时候天都亮了。”
毕竟刚被人家送回来,梁禧说不出让他去外面随便找个酒店这种话,只得僵硬发问:“你不跟你女朋友住酒店吗?”
陆鸣川挺无辜看着他:“我去了森海,我家人还在泊平啊,我回泊平难道不住自己家反而住酒店吗?”
“那你女朋……”
“行了。”陆鸣川直接抓着梁禧的肩膀让他转身,半推半搡拽着他往楼上走,“我睡沙发,不打扰你睡床。”
梁禧是真累了,累到一路带着陆鸣川走到家门口脑子里还迟钝到反应不过来。直到钥匙插/到门里发出一声轻响,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把陆鸣川带到家里来了……也不能算家,就是一间公寓。
外面途径的火车发出一声长鸣,像是在时刻提醒着自己的存在感,陆鸣川皱起眉头发问:“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我已经自力更生了。”梁禧打了个哈气,从屋里抱了个枕头扔在沙发上,“跟你不一样,陆大少爷,没人给我的成年礼送跑车。”
“你……”陆鸣川敏感地发现一些问题,然而在他还没能问出口之前,梁禧已经转身回了屋子,随着房门一声落锁,将两个人的思维拽回现实。
他们都得承认,四年时间对于两个少年已经太久,错过了彼此的成长,意味着对方已经变得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他们都没有办法再用惯性思维来衡量现在的一切,他们需要重新再适应一个新的对方。
然而梁禧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试探陆鸣川的那条红线,他已经成了别人的男朋友,而梁禧能做的也就只好变成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越界。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梁禧才被外面一阵走动的声音吵醒,醒来的第一时间,他的大脑仍旧处于一种麻痹的状态,直到几秒之后,醉酒的记忆连同头痛一起袭来。
梁禧不得不花了几分钟时间在床上躺尸,意识到自己不但在醉酒之后被陆鸣川撞见,还当着他面吐了,还上了他的车,还带他回了家……
这和他预想的“远离陆鸣川计划”简直大相径庭,梁禧很想穿越回前天晚上伸手弄死那个看见漂亮跑车就跟着往上走的自己。
另外,理智回归后,梁禧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盲区——陆鸣川怎么知道他去了酒吧?难道他从剑馆一路跟了过来?
这个猜想让梁禧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太想把陆鸣川和那类变态跟踪狂划等号,那就只能给陆鸣川按了个“路过”作为借口,梁禧不管别人相不相信,他自己先信了比什么都好。
推门出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衣冠楚楚站在他家客厅,沙发也整理干净,没留丝毫被人留宿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