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的□□他只见过一次。
年幼时,官家为了让博杨贵妃一笑,取出了內宫为数不多的火/药,示范给她看,当真是天地震动,日月变色,被余波波及到的一颗百年老树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样充满杀伤力的东西,与大梁大有裨益的东西,却因为政治斗争而失踪,甚至可能流入敌军,如何不让人痛惜。
“这方子确实可用?”
“是,明灯大师带着他的徒弟反复试验后确认,确实与老王妃的配方无异。”一直隐没在他身后的欧阳说着。
“与暗探营相比呢?”他捏着纸,冷冷问道。
“一模一样。”欧阳泛流眼观鼻子鼻观心,极为冷静地说着。
盛宣知闭上眼,冷笑一声:“好啊,当真是好啊,祸起萧墙当真是古训不欺人。”
“这张秘方不能被人知道与七娘子有关。”盛宣知手指一松,那张带血的秘方轻飘飘地落在火盆上,火苗噌的一声冒了起来,把纸吞噬干净。
“只剩下之前保护七娘子的张如九等四人,其余人皆处理干净了。”欧阳泛流躬身回禀着。
盛宣知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让张如九恢复好了,继续保护七娘子。”
“若再有意外,谁求情都不管用了。”他笑容一敛,冷淡说着。
“是。”
“让明灯大师收拾干净,敲响军鼓。”太子殿下笼着袖子,面无表情地说着,“献方子。”
欧阳泛流心中一颤,知道这是太子以防万一给七娘子找得替死鬼,往后的腥风血雨自然只能冲着他去,与七娘子再无瓜葛。再者,他与老王妃乃是旧识,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这样的方子在这个时间献上来才更有说服力。
“七娘子呢?”
“扮成小黄门,去找那道士的儿子梁瑞去了。”
盛宣知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找人看着些,不要被人冲突了。”
梁瑞,宝兴军一名小小的小卒,在炮兵营里打杂,主要任务就是维护军中那三门大/炮。虽然这三门宝贝一直没有发挥他的作用,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宝兴军众人对其的喜爱,这可是大梁也曾经辉煌过的象征啊。
据说这个大炮射程有百米之远,可以百米外取敌军首级,威力巨大,一门可以抵一万军马呢。
今日他又开始例行检查大门,拿着一块抹布仔细地擦着,摸着它身上斑驳的痕迹,感怀着过去辉煌的岁月。
等他把三门大炮擦得干净了,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小黄门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那黄门不知道站了多久,肩头已经落上一层细雪。
小黄门,那时太子带来的人。他是知道的。
可小黄门站这里做什么?他歪着头疑惑地想着,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走不走。
没想到小黄门冲着他走过来,他下意识站直身子。
——小黄门长得可真好看。他天马行空地想着。
“你是梁瑞。”
——声音也很好听啊。
他连忙咳嗽一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黄门找我又什么事情吗?”
到底是太子身边的人,虽然军中众人在背地里总会这些黄门开玩笑,可当面谁也不敢露出怪异之色。
苏锦瑟看着面前高大的人,他长得与老道士一点都不一样,老道士面容细长愁苦,可他儿子确实憨厚老实。
“这个给你。”她紧抿着唇,掏出怀中的玉镯递到他面前。
那玉镯不过是简单的碧玉玉镯,成色不好,连花纹都没有,但是表面极为光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细心养护着。
梁瑞脸上的笑容一僵。
“啊,给我做什么啊?”他受宠若惊地接过玉镯。
“你爹叫我给你的。”苏锦瑟刚开一个口,就见他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我没爹,我是我娘养大的,我爹……早死了。”
他抿着唇,很快恢复情绪,勉强笑道:“我不是对你发火啊,我,我,我就是烦,你说这么会有人这么烦,我娘死前念了这么久他还整日跟他的狐朋狗友一起不知去向,我找了他许久都找不到。我都投军了,还能见到他,一时间失态了。对不住,对不住,不是对你发火的。”他脸上不知是哭是笑,尴尬地解释着。
苏锦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突然不知道要不要把他的死讯告诉这个对他有敌意的儿子。
良久的沉默,梁瑞突然说道:“你怎么遇上他的,他给你这个做什么?”
“你娘叫绣娘吗?”苏锦瑟问。
他点了点头。
“这个玉佩应该他买来给你娘的。”苏锦瑟指了指玉镯的内侧,“有你娘的名字。”
梁瑞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冷笑:“死后假惺惺。”他把手中的玉镯往地上一扔,面无表情地说着。
玉镯咣当一声孤零零地落在雪地上。
苏锦瑟捡起玉镯,一咬牙,憋着气说道:“你爹……死了。”
这话一出,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他临走前一直念你,叫我来找你。”
她说完,见梁瑞呆呆地站着,提着木桶的手微微颤抖。
“你骗人,他可是祸害啊,怎么,怎么,怎么会死呢。”梁瑞瞪着眼睛,凶声恶煞地看着她,看架势恨不得把她打死。
苏锦瑟把玉镯放到他手中:“他之前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临死前,他不是祸害,他听说你投军了,进了炮兵营,所以一直在研究火/药,觉得这样才能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