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瞬间被沉睡的人捕捉到,苏锦瑟右手一抓就把猫发财抱在怀里,嘴里含糊地说着:“好冷……大小姐……抱……”
少女特有的清香随着距离的靠近而逐渐清晰,微微起伏的/胸/脯/近在迟尺,猫发财僵硬地靠在她怀里,耳朵下的皮肤瞬间红了起来,耳朵不安地抖动了几下,尾巴下意识地盘在自己腿边。
苏锦瑟整张脸埋在它怀里,嘴里也不知含糊地念着什么。
屋内中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苏锦彤躺在铺好的床垫上得意洋洋,苏锦雨乖乖跪好,苏锦光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苏锦然一向心大,扑在蒲团上,撅着屁股睡得香甜。
大殿内很快又一次陷入安静之色,苏锦瑟微微呼吸的声音好似扩大一样落在猫发财的耳朵里,猫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安静祥和却也弱小可怜。
猫发财琥珀色的眼珠安静地注视面前的人。
生母早逝,父亲荒唐,他从未与人这般近,连呼吸,连体香,连心跳都在他的触手可及的空气中,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让他沉寂的心在这一刻猛地跳了起来。
他缓缓团起身子靠近苏锦瑟,贴近那一刻与他同步频率的心跳。
就在此时,门再一次打开。
猫发财眯着眼,只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拿着一个毯子溜了进来,那人身形娇小,小心绕过正中间的苏锦彤和苏锦雨,靠近苏锦光。
苏锦光面露喜色,可一触及她手上的毯子脸就阴了下来。
“我……我冷。”她懦弱又不甘地说着,视线不由落到睡得香甜的苏锦彤身上,还有苏锦雨身边的那床崭新的棉被上。
太原的深秋已经是能结霜的,即使是一条带毛的毯子也是抵御不了寒冷的。
“团团乖。”良姨娘早已不复美貌,苏府严苛的规矩把曾经也美貌的侍女磋磨成如今的老态。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可苏锦彤是谁,苏锦雨是谁,那时她们可以比的,而她不过是不受宠的庶女,她生母更是不受宠的姨娘。
给姑娘们送棉被不仅需要棉被,也需要丫鬟在天未亮时就把被子抱走,就算老太太对这些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可也不能太过分。
良姨娘自己日子过得就拮据,棉被是需要新棉的,差人把棉被抱回去也需要给丫鬟钱银的,她哪来这么多银子,若是毯子,她明日自己早起就能带回去。
苏锦光抱着被子沉默着,没一会就笑说着:“没事的,熬一熬就过去了,母亲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良姨娘疼惜地摸了摸苏锦光冰冷的脸颊,心酸地笑着,最后贴着墙角,如来时一般悄咪咪地走了。
苏锦光抱着毯子披在自己身上,报膝靠在墙上,盯着地上一处幽幽的圆晕,只觉得浑身疲惫。
猫发财见众人都有衣物,只除了苏锦然和苏锦瑟,想着苏锦然会有三夫人来送,到时候只剩下孤苦无依的苏锦瑟连被子都没有,真是可怜。他甩着尾巴想了想,最后把角落里一个蒲团咬了出来塞进苏锦瑟怀里,自己推开窗户小缝溜了出去。
它站在房顶上观望了一会,目标明确地想着外院客人住的地方飞奔而去,浅色月光下的小猫被温润的月色覆盖住皮毛,迎风而动的橘色长毛在空中留在道道痕迹。
就在猫发财走了没多久,只看到三夫人带着如嬷嬷悄悄走了进来,她先是捏着苏锦然的耳垂,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叫醒,伸手嬷嬷连忙展开被子,给她盖严实了,心疼地喊了句:“真是祖宗啊。”
苏锦然睡得迷迷瞪瞪,抱着被子翻了个,继续趴在蒲团上睡着。
三夫人站起来张望一下,最后看到神龛角落里露出的半截小腿,急忙上前掀开安神幡,看到里面睡得眉头紧皱的苏锦瑟。
苏锦瑟浑身蜷缩着,眉宇因为皱着,越发显得深邃,她抱着一个破旧的蒲团,睡得脸色发红。她心惊,练满蹲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没有起热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过嬷嬷手中的被子,亲自为她盖上。
三夫人看着她良久,目光深沉,最后在嬷嬷的催促下离开。
苏锦光看着三夫人离去,大堂内的众人除了她一人,其余人都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她嫉妒地看着苏锦瑟身上的被子,那被子绣着春江夜月,纹路紧密,一看便是绣娘用心绣的。
她紧抿着唇,下意识地伸了手,可还未碰到那床棉被,冲天而来一记猫爪把她的手抓伤,她心惊却不敢大喊,瞪着那只四爪抓地毛发尽竖,龇牙咧嘴的橘猫。
苏府突然来了一只猫,这是下人嘴边流传的话。小猫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得很。苏家因为老夫人不喜欢猫,从不在明面上养猫,可私底下总有几个侍女救济入冬后流浪的猫,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不捅到老太太眼前,便都是没有的事。
养猫,稀奇,却也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这猫是苏锦瑟养的。
苏锦光是非常喜欢猫,可祖母不喜欢,她母亲怕惹了嫌也是极力阻止,她每看到侍女抱着猫心里总是羡慕的,她规规矩矩地长大,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要看着别人的脸色才能展现,心底一直压抑着一团火。
可没曾想苏锦瑟这般惹了祖母厌弃的人,竟然养了一只猫,这猫还如此护主。
她心中升起怨恨之情,恨得牙齿咯咯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