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续成带着些风尘慢慢走进来, 宋氏第一个站起来惊喜道:“成哥儿回来了!啊?我的成哥儿”
站的太急连筷子都碰掉了,几步上前, 伸手去摸他的双臂,“怎么这时候回来?不是明儿吗?你没有同其他学子好生聚一聚,交几个新朋友?考的可好?”
孟续成站的笔直道:“考完便回来了,先到祖母这里报个平安”, 又对孟蝉云行礼,孟蝉云笑着道:“这几日怕是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宋氏格外开心, “嗯……好好!那考的可有把握?”
孟续成答,“尚好尚好,我也不紧张,把想说的都写下来就是了”
听孙子这么说,宋氏也不多问了,毕竟她最关心的也不是这个。
“那坐下一起吃饭,六小姐也在,特地来祝贺你乡试高中的!”
孟续成对徐惜屏颔首一下,说:“我一身灰恐脏了饭桌,要沐浴了再吃,而且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祖母既然有客,我就不打扰了”
宋氏还在说什么,孟续成却似未闻看着孟柿,一眼滑到她的吊绑,皱眉问:“手怎么了?”
“在这里弄的?”语气里已有问罪之意。
丹凤忙答“可不是这里,姨娘的手伤了十几天了,是二爷走那天”
“伤了还跑出来做什么?怎么伤的跟我回去说清楚”,嫌她站着没动,孟续成伸出两个手指拈起她肩头衣裳,“走吧,我东西不都是你收的,你不去别人找不到”
孟柿腹诽,你的东西全是香草收的,关我什么事?
不过,身为二爷的“妾”,自然要乖乖跟回去的,宋氏几个就看着孟续成像母鸡带着小鸡崽一般的孟柿走了,后面跟着另一只母鸡芦花婆。
徐惜屏脸上青红交杂,自打他进门她就一直看着他,而她仅得了他清淡之极的一瞥。
宋氏干笑了一声,“不过一个小妾,新得的稀奇两天,由他去,明儿我叫他来陪你在花园里逛逛,我们家里有个伏波桥,上百年了……”
徐惜屏面上点头听着,心思却飘到孟续成那两根洁白纤长的手指上,若那手指不是拎着小妾的衣裳,而是拂着自己的脸,该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自己,要先喜欢一个人,必定要先馋他的身子,好看兼好吃,如若不是,身份再高也不能要!比如之前伯父推荐的祁东候世子,精瘦黢黑的,她看了一眼就跑了。
一路上孟续成走的很急,几次要停下来等孟柿,一进院里,他直接叫孟柿去他房内,对着芦花婆和正在整理的香草道:“你们先出去!”
香草丢了东西便往外走,芦花婆显然没那么放心,她觉得今天孟续成一回来就有点奇怪,脸上有一种沉痛的神色,她知道他很倔强,而且特别护内,比如以前的四小姐,他简直当作自己女儿般疼,就连屋里的下人也是高出其他下人的待遇,这表情像要做什么大事一般……
他到底要说什么话?
香草拉芦花婆一起出去。
从孟柿搬进这院子,孟续成从未单独和她共处一室,相当君子了。
他看着她,足足有小半盏茶时间,身上那件外出回来还没换掉的衣裳有明显的褶皱,衣角还带着点灰,胡子也长出来一些,但身姿仍是挺拔。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问?”
孟柿走到他偷看他神色,心跳加快,这个样子是不是明白什么了?
“那好,我来问!”
他走到箱笼旁翻了几下,拿出一双鞋,摆到她面前。
“你做的?”
孟柿看了一眼那双她新做的鞋,样式精致,鞋帮上绣了漂亮的兰草,孟续成最喜欢的纹样,点头。
孟续成惨淡一笑,转身去西窗旁,从窗台上拿来另一双,虽然很旧了,却洗的干干净净,香草还撑了鞋楦在里面,两双鞋并排摆在孟柿面前,几乎一样!这还不算,鞋底绣着平安如意,字迹也一样。
“你到底是谁?”孟续成拿着两双鞋,眼底赤红,嘴角抽动,顿了顿又问。
“告诉我,你是谁?我想,不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孟柿的泪哗啦啦往下淌,就是不说话,孟续成放下鞋,两手按在她肩头锲而不舍的问:“你到底是谁?必须告诉我!只有告诉我,你才有将来可期。”
孟柿终于崩溃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二哥哥,二哥哥,是我,是四儿!”
孟续成浑身一震,很快的闭了闭眼,脸色瞬间苍白。
“那……再给我一点证明,让我相信你是四儿”
孟柿哽咽道:“你吧,这人身上小毛病多了,外面人不知道,只觉得你体面,其实,你喜欢吃的东西并不高级,什么臭豆腐蒸毛豆,咸菜炖小黄鱼,烤得脆脆的锅巴,用苋菜汤蘸了吃,最怕听刮梳子的声音,说很肉麻,喜欢淋雨喜欢踩水,练剑的时候讨厌有人看,还有”
她哭着吸口气。
孟续成一把拥住了她,把她的脸摆在自己肩头,“够了够了,不说了,不说了,回来就好,哥哥知道,你受苦了……你回来了!”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同时消化这个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实。
孟续成又问了一些有关她重生到桂小伴身上的问题,孟柿细细描述一番。
孟续成终于道:“如今我知道了,还好不算太晚,必当好好安排你的未来,但是父亲和母亲,恐怕很难相信,还是暂时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