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柿只好说:“腿抽筋,动不了,一会儿再下去”
结果就诡异了,他居然站在原地不走,就这么遥遥看着她。
这是怕我偷走这棵树?
没法子,孟柿只得借着树叶的遮掩用一手在洞里摸盒子,拔出锁栓打开盖子,在里面摸索了一圈,好容易辨别出一样抓住手心里,谁知一握紧手指就感到一下钻心的刺痛!
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心里明白是被胸针尖给扎了;她本就娇气,一点痛都忍不了,当年扎个耳朵眼儿都能哭上两天,后来还是孟续成带她出去逛了夜市买了好多金鱼才好了。
邓括闻声走近。
偏了头往上看,对上她的眸子,“你怎么了?”
孟柿看着他锐利的亮眸忍痛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两滴下来。
“你……不用管,我,可能被毛虫蛰了,这就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括括可出来了咯!
第3章 祭奠
孟柿右手受伤,全靠左手着力,慢慢挪动屁股伸腿向下,一截嫩白小腿从裙摆处露出来,邓括移开目光。
不慎被树枝勾到,绣鞋突然从脚上脱落,打了个圈飞过墙似燕子一般华丽的落在真准备离开的邓括面前。
湖水蓝色绣了两片银杏叶子秀秀气气的鞋,天光尚在,看得清清楚楚。
孟柿想,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要这么往死里丢人?
邓括却是第一次认真而被迫的看女人的鞋子。
孟柿也顾不得手疼了,继续下树,到了和矮墙一样高时听见那头邓括在说:“别急,鞋子给你”
“不要了不要了”
“等着”
然而听得折枝声,过一会儿便见树枝撑着她的鞋稳稳伸过墙头,拿吧,实在臊的慌,不拿她确实也不能光着脚回去啊,只好忍愧摘下来怨恨的丢在草地上,那头邓括又说:“不必放在心上……也没人看见”
孟柿穿好鞋后看一眼月亮,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便弯腰沿着墙返回,此时的晚饭花开得旺,夜色的小路昏暗又神秘,绕过了书房又过了夹道的小门,刚溜进去就有婆子一边整着裤腰带一边晃晃悠悠往回走。
这婆子肠胃不好,每每吃过晚饭要去大解,孟柿曾多次趁这机会溜出去。
猫腰来到一个清静的院子,游廊上放满了六角型的紫砂花盆,少说有几十盆的样子!看到自己的院子和花草一切如故,心里又多了几分安慰。
她提着裙子躲进那棵巨大的山芎芭蕉后,不一会儿有人点亮了廊下的灯笼,丫头捧着漆盘出来,下了台阶走到院子中央,地上铺着草席,上面放着小供桌,香炉蜡烛果品都已经摆好,居然还有一幅画像,桌前有个铜盆,堆满了锡箔元宝……
丫头垂手立在一旁,不一会儿传来难抑的抽泣声……却是香草,她屋里的大丫头。
廊下又有脚步声,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过来,穿着白色旧衣,黑色腰带,玉佩荷包的也都是素色,人到了阶前似吸了一口气,灯光里那脸似瘦了一些,眉眼却熟悉可亲,孟柿用手压着心,轻轻叫了声哥哥,眼泪又留下来。
孟续成脚步缓缓向供桌走去,站定看了很久,轻轻擦了擦画像上的灰,久久方哑声道:“点上吧!”
一时烟火缭绕……
香草拭泪道:“二爷执意不肯去前厅祭拜,家里人还都说你面冷心冷的,这时却躲在小院里自己设祭台……没有那引路神,也不知四小姐的芳魂能不能知道”
孟续成看着画像轻声道:“前厅乱糟糟的,她必不肯去的!……再说,不必要引路神,是我想她了,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似她这样的清灵女儿,必是到了极乐界了,没了病痛没了折磨没了束缚,不必惦记我们这些人”
香草哭道:“二爷别说这戳心的话了!”
孟柿也是鼻子一酸。
果然大哥哥最是疼自己的!
孟续成慢条斯理的烧了祭文拜了三拜,元宝和经也化了,腾起的烟灰升上天空飞散开来,夜色沉沉,几点星子无力的闪着,孟柿想着差不多了,便哭出声来,脚下也踩出点动静。
香草第一个发现异常,伸了手颤抖道:“二爷,那,那里,你听见了吗,那里怎么有哭声?难道是……小姐回来了?”
孟续成喝了句胡说转头,孟柿又嘤嘤哭了两声,这下无疑了,两人齐齐看过来,香草道:“真的有人在哭!”
孟续成稳了稳沉声道:“谁在那里?”
走过来几步,素袍下露出石青色的鞋头,正是孟柿前年给他做的那双“最合脚的”鞋,也是她给他做的最后一双鞋。
“出来,不要躲着了”
孟柿用扇遮面,从芭蕉树后走出来,站定后慢慢欠身。
香草盯着她身后看了又看,这是人!没错,有影子的是人吧!
“你是谁?怎么会在四……这个院里?”
孟续成语气有些不好,四妹妹的院子,竟然来了个生人,还打断了他的缅怀……
孟柿侧身低头:“少爷见怪了……”
“我本来不该到这里,只因……我同孟四小姐有一段手帕缘,时间虽不长,却甚是意合……几月前竟骤闻她无常了,每日伤感,今天是中元,想着她说不定会回自己的屋子来看看,心中惦念,才越礼过来了。”
孟续成手背在身后,露出那种很扯却又想弄明白的表情,香草也一声不吭打量她,眼光怀疑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