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和冯海安答应她,如果上学第一天就能拿到小红花,他们可以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林筝皱着小脸想了老半天,只要了一个焦糖口味的冰淇淋球。
在她小小的意识里,父母的钱来之不易,带她吃一次冰淇淋已经是很奢侈的要求。
一天的适应课程结束,林筝真的拿到了小红花。
她宝贝一样攥在手里,心心念念地等着给林杰和冯海安看。
“谁知道,到了放学,老师才告诉筝儿,没有人来接她。”多少年不提的事,时七以为她都忘了,今天突然说起来才意识到个问题——林筝从小就犟,她的犟不给人添麻烦,只委屈自己。
“听到没人来,筝儿只失望了一下,很快就重新笑了出来。”时七说到这里黯淡的双眼忽然发亮,“筝儿笑你见过的吧,是不是看着就心情好?再加上她那时候就小小一只,穿着粉蓝色的制服,圆头小皮鞋,特别可爱,一笑,就更让人挪不开眼。”
“那么可爱的筝儿,明明心里难受得不行,还要奶声奶气地安慰老师说‘没关系,爸爸妈妈要赚钱养筝儿,很辛苦,筝儿不着急,叶叶老师不要皱眉。’”
时七记得很清楚,林筝说完这话,年轻的实习老师当时就有点想哭的样子,大概是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小朋友,才硬忍了下来。
“后来,筝儿搬了个小板凳,在门口等他们来。等得天都黑了,想哭也不敢哭。”时七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林筝的微情绪,“她当时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若无其事的,看到有人经过还会主动示好,对人笑一笑,其实心里早就哭过八百遍了吧。”
“那时候太小。”徐芷搂着时七,上下搓了搓她的胳膊,“现在都长大了,回家等,或者打电话找,这点判断她会有的。”
时七抬头看着徐芷,目光怔然,“徐芷,我保证,如果今晚等不到顾老师回来,筝儿会在这里或者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等她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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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凌晨十二点,手机提醒低电5%。
林筝终于断了不停看手机的念头,慢吞吞地站起来,抱着外套往回走。
她真的长大了,不会和以前一样傻傻地等着什么都不做,也怕什么都不问,就又是一个‘不能喜欢’的五年错过。
所以,她给顾南枝打了电话,打到手机都提示低电都没人接。
深夜的山风很凉,林筝抱紧外套抬头看向遥远天空。
月已过半,她的耐心快被消磨没了。
被顾南枝遗忘在房间的手机则是敲碎林筝理智的最后一击,当她回到房间,看见书桌上的手机时,喜悦从天而降——顾南枝不是故意不理她,不是故意不解释,她只是打不了电话,可能,可能她也在等着她?
林筝的思绪全部被喜悦侵占,她没有考虑任何后果,拉开门就往出跑。
等不到林筝回来,准备去找她的时七远远看到,大声叫她,“筝儿!”
林筝一颗心全是‘顾南枝可能在等她去找’,什么都听不见,连对深夜加水的恐惧都被抛之脑后,可明明她生命里所有的不幸福都是从深夜的海边开始——想为父母准备惊喜,却被人迷晕差点受到伤害,所幸被秦有恒发现,却又牵扯出另一层让人难以面对的身份,她寂寞的开端是那个深夜的海边。
林筝喜欢夜晚,喜欢水,但不喜欢夜晚的水。
现在,她义无反顾地朝河边奔跑,原因无他。
顾南枝可能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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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河边要经过一片树林。
初夏的树木正是枝繁叶茂,月光几乎落不下来。
林筝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摸着路往里走。
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几声短促的提示,随后彻底没了反应,林筝眼前的世界也跟着陷入黑暗。
一瞬间,树林里阴冷的风将恐惧无限放大。
林筝僵硬地站在原地,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秉着呼吸回头,来时的路已经看不到入口,往前,也不知道还有多远。
她不擅长处处树敌,此刻却终于明白四面楚歌的无助。
有东西从身侧一闪而过,在林筝还没有反应时又骤然停下。
林筝看不清那是什么,但直觉和若有似无地喘息告诉她,它正在看她。
林筝彻底被恐惧包裹,她发了疯地想尖叫,张开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知敌手的对峙最易让人崩溃。
林筝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呼吸停滞。
前面什么都看不到,可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夜,静得可怕。
终于,在林筝因为憋气,胸腔胀得几乎要炸开时,它走了。
不疾不徐,像残暴的胜利者在昭示它伪善的仁慈。
这样的场景如果出现第二次,林筝会崩溃。
她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
当耳边狂乱的心跳逐渐平静,猛地睁开眼,一头扎进了黑暗。
林筝拼命往前跑,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迅速剥离她的勇气。
在它们枯竭之前,林筝终于跑出了黑暗。
迎接她的是皎洁月光,青山绿水,还有……痛彻心扉。
河边隐蔽的树下,下午救过她的人正压着她爱的人,她们吻得那样缠绵。
她靠过无数次的肩,美色得那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