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渝拿起吐司送到嘴边,听到杜妍清扬声说:“张妈,给她的便当多准备一点饭菜。”
张妈好像是愣了一瞬,才慌忙回应:“哎,好嘞。”
姜乐渝一边小口吃着东西,一边悄悄打量杜妍清几眼,还真是奇怪,难不成这是“病”好了?洗心革面要当一个正常的妈妈了?
姜乐渝懒得去细想,杜妍清好歹是姜乐渝的亲生母亲,相信只要不触到她的逆鳞,两人还是可以相安无事地相处的。
现在更让她伤脑筋的是,姜穆海走了,她又要对喻可茵编什么新的借口。
这些天几乎每天喻可茵都要问她姜穆海走了没,今天也不例外,到了教室喻可茵又问了她一遍:“你爸爸走了吗?”
姜乐渝面不改色:“还没呢。”
喻可茵好像都习惯了,也不如前几天那么失望,“好吧。”
姜乐渝想起喻之淮的伤,也许是没有她喻可茵也能跟喻之淮“玩儿”,所以现在反应这么平淡。
背着小书包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姜乐渝眉心轻蹙,这样躲着也不行,她不参与,喻之淮还是遭罪了。
喻之淮今天又迟到了,在教室门口被班主任数落了一通,然后又被罚站了。
姜乐渝仰头看到他苍白的侧脸,心情十分窒闷。
下课后,姜乐渝婉拒了跟喻可茵一起上厕所,从书包里摸出自己昨天买的药,轻轻拉了下喻之淮的衣袖,等他看过来,将药塞给他,小声说:“你自己找机会去没人的地方上下药,别让喻可茵看见哦。”
喻之淮望着腿上那一大包药,一脸疑惑。
姜乐渝见他愣神,催促道:“你先放课桌,别让喻可茵他们看见啦。”
她的语气很急,急得倒像是受伤的是她一样,喻之淮下意识地连忙将药塞进课桌,而后又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侧头问她:“为什么给我买药?”
“你伤得那么严重,不擦药怎么行,创可贴的作用也不大啊。”
喻之淮抿了抿唇,垂下眼,他的意思是,姜乐渝为什么要管他的伤,为什么要管他需不需要擦药。
抬眸又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清透纯澈,好像真的只是关心他的伤一样。
姜乐渝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撩开他的衣袖看了一眼,伤势跟昨天比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上面多了几个创可贴,正是她昨天给他的那盒。
这样看着,却是更心酸了。
姜乐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孩子也太惨了。被人打成这样,还不能去医院,不敢买药擦,贴这么几个创口贴还是她硬塞给他的。然后今天早上还被罚站一节课,脸色白成这样,这小身板怎么抗得住哦!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她的动作突兀,喻之淮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见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臂久久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喻之淮回过神,慌忙抽回手放下衣袖,不经意瞥见姜乐渝紧蹙的小眉头,眼里的狼狈一闪而逝。
那些伤疤太丑陋,他自己都嫌恶得紧,姜乐渝看到了应该也会觉得很恶心吧。
喻之淮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糟糕的心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小手不受控制地紧攥,假装在看书,睫毛却不停轻颤。
“我今天有两份便当,可以直接分给你一份啦。”他听见姜乐渝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是应该嫌弃他的伤疤吗?不是应该嘲讽他吗?
喻之淮疑惑侧眸,对上她弯弯的眉眼,小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见喻之淮看过来,姜乐渝冲他招招手,示意他俯身,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两个饭盒同他头挨着头软声问:“你看你想吃哪一个?”
等了半天喻之淮也没说话,姜乐渝好奇地看他,却见他脸色有些不对。想到什么,姜乐渝解释道:“是我妈妈看我最近食量变大了,所以让张妈给我的便当多准备了些,结果这也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呀。”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她们说吃不完?”喻之淮问。
姜乐渝将便当又塞回书包,凑近喻之淮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知道,我妈妈可凶了,我说了她会生气的。”
因为她的靠近喻之淮身体下意识紧绷,小姑娘身上的奶香更清晰了,喻之淮恍惚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然后不解地看向她。在他眼里,姜乐渝是姜家的独身女,应该是比喻可茵更受宠的小公主,而且她妈妈他也看见过几次,看着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对姜乐渝生气?
姜乐渝回他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还很无奈地叹了声气。
看那惆怅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喻之淮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所以你想吃哪一份呀?”
喻之淮顿了顿,低声道:“你不想吃的给我就好了。”
姜乐渝默叹一声,“那好吧。”
她其实想让喻之淮跟她相处轻松一点平等一点,比如问他想吃哪一份,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想吃的,而不是这样低她一头,像是吃她剩下的,又像是接受她施舍一样的。
中午,姜乐渝跑了两趟加热便当,老师还纳闷地问她:“今天怎么带了两份饭呀?吃得完吗?”
姜乐渝无辜地眨眨眼:“我只带了一份呀,刚刚没有加热好哎。”
中午排队的小朋友多,老师也一直忙个不停,摸摸她的便当盒确实是凉的:“那可能是刚刚搞混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直接过来跟老师说,不用再排一次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