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灰色的尘土交错的混在了金色的发丝之中,仅仅是看清楚那漂亮的柔软的金色头发的模样,他就已经剧烈的喘息起来,遥轻轻的叫着Giotto的名字,声音带着浓烈的哭音,他慢慢的向下看去,那滚落在血泊中的食物与用品更是刺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罩在了Giotto的身上,然后用尽自己的全力将稍微还是有些重量的金发小孩儿抱起来,夜晚已经降临,唯一能够救下Giotto的医生,却不在贫民窟中。
遥疯狂的奔跑着不敢停下一步,似乎只要他稍微停顿一下,自己怀中的金发小孩儿就会死掉一样,脚底以上快到小腿的位置已经变得紫红,那是人体冻得不行时才会出现的状况。
身上裸露在外的地方从冷的发疼到现在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从夜晚只有点点火光照明的贫民窟跑到了家家户户都带着亮光的城区,他努力辨认着门口挂着的木牌的标记,但由于不认识字只能看着上面的图形。
他急切的一遍遍敲着那一户医生的住房,嘴中不停的念叨着“请”这一个字。
那医生打开了房门,本以为是客人,看见的却是两个小乞丐,原本笑着的脸一瞬间便垮了下来,他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嫌恶的挥了挥手,嘴中似乎还骂着什么话,再也不看一眼只有他腰间这样高的小孩儿,直直将房门紧闭。
但那大门却被什么阻挡住了,看着瘦小无比的黑发小孩儿却硬生生将那房门踹开,然后将抱着的孩子放到了柔软的病床之上。
遥抓住了医生的手,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母语脱口而出,与才刚刚学会几个单词的意大利语融合在一起,他不停的喊着“药”还有“救”两个字,由于嗓子已经嘶哑的不行,说那两个字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医生更是暴怒无比,他骂着比贫民窟那些人的言语还要腌臜一些的话,更是向遥拳打脚踢起来,想要将这两个脏兮兮的野犬丢出自己的家门。
被殴打,被辱骂,他不还手,也不回骂,反正自己冻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反之他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思维混乱到极致的黑发小孩儿只是不停地,一遍遍乞求着医生救救自己的同伴,他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币,掏出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物品,但那将贫民窟的民众不当人看待的医生唾弃得更加厉害。
钱币被医生用脚尖踢出门外,眼看着昏迷中的Giotto就要被抓着丢出去,原本趴在地上被打得全身青紫乌黑的遥顿时跃了起来。
他抓住了一边放着的绷带,被逼到绝境的野狼的幼崽龇出了自己的利齿,遥拿着绑带狠狠的缠住了那医生的脖颈,他趴伏在医生的背上,一遍一遍的念着“救他”两个字,而每念一次,箍着医生的绷带便更加紧一份。
直到脸上有些发青的医生留着鼻涕求饶,遥才松开绑带跳下去,但他却并没有放松,手上紧握着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亦步亦趋跟着那医生走动着,通红的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的每个动作,偶尔还低吼一声,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耍什么小动作。
清洁,上药,缝合,包扎。头上顶着一把刀的一声竭尽全力将每一步弄好,明明是大冬天,背后却已经被寒湿,卷曲的头发更是贴合在脸边。
整整快持续了一晚上的治疗,在天明之前医生贴好了最后一块绷带,但却不等他反应,只觉得自己头部一阵钝痛,眼前天昏地暗,高大瘦弱的医生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砰声。
遥将手中锋利的手术刀挂在自己的腰间,强大的记忆力加持下他已经将之前医生所用的药物完全记住,天已经蒙蒙亮,但是还看不太清东西,他装着药物和绷带,翻出医生最为保暖的衣物将Giotto裹好,将柜子中藏着的大部分钱币带走,然后背着金发的小孩儿趁着夜色躲进了一旁的小巷中。
不能再回去贫民窟,也不能躲在人多的地方,他飞快的查看着周围的商店,躲过早起的人们的视线,那一两运送酒桶的马车却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将Giotto放在了一边的木箱之后,铺上厚实的衣服以免他触碰到灰尘或者沾上泥水,遥从车上拖下一个干净的酒桶,然后藏在了木箱之后。
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的他根本无法给那个医生造成什么较大的伤害,就算是昏迷估计也只是一会而已,而在此之前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只要等到马车开动,他们便能够离开这个城市。
他小心的翻弄着携带的药物,Giotto的伤幸好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最影响他的却是高烧,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温度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看起来却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
钱也有了,药物也有备用,他焦急的抓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天空的黑暗逐渐被驱逐,看见西西里的日出升起,一丝阳光开始洒落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外面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马车的车夫与酒店的佣人一起搬着已经装好了酒的木桶,而外面巡逻的士兵,也开始多了起来。
看着剩余的酒桶越来越少,遥抱起Giotto将其放下了酒桶中,年纪尚小的孩子躺在酒桶中还有很大的空隙,柔软的衣物垫在最底下,更是舒服了不少,他将药物和钱袋一并丢了进去,然后彻底将木桶的盖子卡住,并且留出一些缝隙用来透气。
然后紧盯着那马车的位置,等车夫坐在前面,酒店的人离去之后,他便带着Giotto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