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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主子常说, 好动的人,身体康健, 简玉纱的身子骨,就是和文臣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不一样,有女子别样的英气美。
    简玉纱闭上双眼,眉头不展, 问瑞秋:“可问了他,何事上府?”
    瑞秋摇头,递了香胰给瑞冬, 扭头又回简玉纱的话,说:“陆家郎君没答我具体缘故,反倒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说‘你只管去传话,你家姑娘知道。’奇了怪了,主子,你何曾与陆家郎君有过交往?”
    简玉纱缓缓睁开眼皮,眼睫上氤氲着水雾,湿哒哒的,更加黑密,像两扇淋了浴的鸦羽小扇。
    她吩咐瑞秋:“你就如实告知,他愿意等,便让他等。”
    瑞秋照命令去回了话。
    陆宁通心甘情愿地等。
    简玉纱肯见他,他心里早就悄悄开了一朵花,漫说是等她洗漱完,便是等她吃过饭、睡过觉,他都等得。
    简玉纱只洗了澡,头发是包着的,没有打湿分毫。
    不过两刻钟,她便从水里出来,换了一身家常里穿的大袖裙子,梳了简单的发髻,簪一金一玉的簪子,略施薄妆,红唇翠眉,迤迤然去了待客的前厅。
    陆宁通忐忑地等在厅里,一听见几道脚步声同时传来,便知道简玉纱来了,他慌忙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喉结滚了个来回,乱动的五指像在拨弄琴弦。
    难怪有度日如年一语。
    陆宁通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的鼓点敲的越来越密集,比在营卫里考核的时候还要紧张。
    简玉纱踏进厅的那一瞬,陆宁通的心肝已经要从肚子里跳出来,老天爷,上次远远见她,已经惊为天人,此次在近处一观,如见神女,便是多看两眼,都觉得亵渎了她。
    陆宁通脑门发烫,鼻子淌出两道红。
    简玉纱还未说什么,丫鬟们先笑了。
    简玉纱也忍了笑,大大方方道:“陆家郎君,久等了。”
    陆宁通傻愣愣地盯着简玉纱,咧嘴笑了一下。
    老天,他的虎哥跟他说话了。
    陆宁通眼前忽然发黑,晕了过去。
    简玉纱眼疾手快,抓着陆宁通肩膀,将他扶在座上,命丫鬟掐人中。
    瑞冬上手去掐,陆宁通却不见醒,瑞秋焦急道:“我来!”
    瑞秋下了重手,陆宁通仍旧未醒。
    简玉纱给陆宁通把了脉,脉象跳的厉害,只得吩咐丫鬟说:“去请何大夫来。”
    好好儿的一个小郎君,在她府里闹出点什么事,她对陆家可没法交代。
    幸而何大夫家与简家旧宅离得近,何大夫又正好没有出去接诊,很快便背着药箱子来了,他看过诊,给陆宁通喂了一小瓶子薄荷味儿药水,丫鬟伺候着陆宁通在客房休息。
    简玉纱见陆宁通脸色好转一些,擦了擦额头的汗,留下丫鬟看顾陆宁通,便请何大夫去偏厅里另询别事。
    何大夫观简玉纱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笑问:“简丫头不是问自己的事,是想问上次那个叫阿卑的少年吧?”
    简玉纱点了点头,她复述了阿卑在信中所说的病症,又问何大夫:“阿卑病了好些日子,可他风寒应该已经好了,怎么还会一直虚弱且咳嗽?”
    何大夫无法面诊,但他行医经验丰富,略一推测便说:“咳嗽是风寒引起的另一病症,若是偶发,不大要紧,一月左右一般也就好了;若是频发,药石无医,平日里千万不可着风,不可食辣。至于体弱,是他体质不好,又长久过劳导致。总而言之,少要劳心劳力,修身养性调养着,他还年轻,半年便可见成效。”
    简玉纱一一记下,亲自送何大夫走。
    大夫走后,她满腹疑问,阿卑这半月都在船上,何须劳力?
    至于劳心,既已脱了他继母辖制,不该开心才对么?
    简玉纱按下心思,去找陆宁通。
    他好容易来一趟,她还是跟他说一说话吧。
    简玉纱到厅里问丫鬟:“陆家郎君醒来没有?”
    瑞秋掩面笑答:“醒了,但也已经跑了。”
    简玉纱不解:“跑了?”
    瑞秋说:“姑娘方才与何大夫说话的功夫,他就醒来了,奴婢让他稍等一等,他抹了把脸从塌上跳起来,一张脸像熟了的虾,讪讪说‘太丢人了!告诉你家姑娘,我先回去了,下次得空再来’便溜了,奴婢都来不及差人送他。”
    简玉纱:“……”
    简玉纱忖量半天,忍不住失笑。
    这个陆宁通,真是出其不意,来的冒昧,走的突然。
    罢了,倒也省得她跟他解释。
    下回去营里跟他解释,至于以女儿身与他私见,还是不见得好。
    她如今站在京城风口浪尖儿上,何苦连累了他。
    简玉纱打量着今日无事,去了书房里看一看拳谱。
    她刚在书房坐下,邓俭忠差人送了一封信来。
    阿卑又来信了,他到金陵了,在一处私塾借住。
    有了落脚之处,日后简玉纱可以给他寄信了。
    简玉纱惦记着何大夫的话,又想着一直是阿卑给她寄信,她出于情理回他一封也无妨,便提笔画了几招拳谱给阿卑,叮嘱他勿忘强健体魄。
    身体康健了,病才容易好。
    久病终究不是好事,小病拖成大病,往后想治,便是华佗在世也免不了他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