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全福慌了,这是皇帝发怒的征兆!
他紧张地提醒闵恩衍:“还不快滚!”
闵恩衍预感到不妙,又想起宫中传言,腿都软了,踉踉跄跄跑走,连皇帝的正脸都没瞧见。
寿全福碎步走到项天璟身边,温声哄道:“皇上,今日可是累了?是回营帐休息还是……”
项天璟从椅子上起来,面无表情道:“回宫。”
寿全福捏一把冷汗,转身便去安排回宫事宜。
回宫路上,寿全福一直暗自琢磨,皇上为什么不悦?他怎么一点没察觉?那承平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思来想去,寿全福还是没发现任何不妥。
不管,反正问题肯定出在承平伯身上,他不是个好东西。
同行的丽嫔可没心情管承平伯的事儿,她手里捻了一串佛珠,直念“阿弥陀佛”。
待到回宫,她要烧三柱高香。
定是天见可怜,又叫她从皇帝手里活过一遭,多了一阵好吃好喝的日子。
丽嫔想好了,这次回宫就让御膳房给她十八道菜安抚自己。
还得每一道都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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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宫,臣子们便也再无兴致,陆陆续续都走了。
简玉纱亦坐马车回府。
来时,“她”不与闵宜婷同乘,回去的时候,也是一人一辆马车。
简玉纱先上的车,闵宜婷后上车,孙之静寻空过去,塞了一封信给闵宜婷,悄声说:“他让我给你的。”
闵宜婷心下颤动,不确定地问:“是汪……汪……”
孙之静点点头,往远处一指。
闵宜婷顺着孙之静的手指看过去,汪志才就在一棵树下站着,像一颗青松,他脸上带着笑,笑容里的柔情蜜意,蜜糖一样沁进闵宜婷的心里。
这人怎么这样冲她笑!
闵宜婷羞红了脸,可她却觉得看不够,马车开始走了,她打着帘子望眼欲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郎君离她越来越远。
可恨!
今日定要回去告诉母亲,将婚事定下。
闵宜婷抿笑打开汪志才给的信,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他也爱慕她的!
这便是话本里的一见钟情么,闵宜婷嘴角弯得平不下来。
她真想马上就给他回信。
闵宜婷抱着信发痴笑。
汪志才也在痴笑。
他的脑子里全是简玉纱在蹴鞠场上,英姿焕发的模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生得美艳无方,却比男人还有风采,且还是个嫁了人的妇人……他更觉得身下燥热。
但简玉纱显然不像不经世事的小娘子好糊弄。
闵宜婷就显得蠢多了。
闵家的车马,平缓驶往承平伯府。
闵恩衍坐在马背上,心不在焉地在前面引路。
皇上怎么突然召见他,又让他滚呢。
莫不是又发病了?
当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陆宁通在旁,审视着闵恩衍,问道:“恩衍哥,你怎么了?”
闵恩衍觉得奇怪:“我怎么了?”
陆宁通盯着闵恩衍的肩线,抓耳挠腮道:“说不上来,怎么感觉你不一样了,你把胸膛挺高一点。”
闵恩衍挺胸抬头,皱着脸问道:“这样?”
陆宁通脑袋摇如拨浪鼓,脸颊上的肉甩得要飞出去,他道:“不是不是,还是不对!”
闵恩衍不耐烦说:“什么对不对的!”
陆宁通抿着嘴角,没说话了。
怪,怪,怪。
闵恩衍没工夫搭理陆宁通,他心烦意乱得很。
马车终于到达承平伯府正门。
陆宁通已经半路回家,闵家人也都下马归家。
闵宜婷挨了三个巴掌,脸红肿得厉害,她最先下车往家里跑,一入二门,便直奔安顺堂去告状。
闵恩衍到了家门口,满脑子都是简玉纱说的和离之事,心里极不情愿,正捏主意如何化解。
简玉纱则思路清晰,直接回了荣月堂。
今日肯定和离不成,户部已经下衙,写好了和离书也无人受理。
她还有一桩担心,今日他们为何换回来?是否还会再换回去?换来换去的规则又是什么?
基于这些未知之事,简玉纱要做两手准备。
她回到房中,取出妆奁里的一块圆形玉佩,以利刃一分为四,又叫来瑞秋和瑞冬两个丫鬟。
简玉纱瞧着两个陪嫁丫鬟,郑重道:“我自嫁入承平伯府第一日起,便生病了,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此玉佩你们都识得,你们二人是我心腹,一人拿一块。日后有玉便说明我清醒着,见玉如见人。若不见玉,我说的话,便可听可不听,你们自己琢磨着便是。”
瑞秋、瑞冬面面相觑地接了玉。
瑞秋性急,她忍不住先说:“夫人,难怪奴婢这半月来都觉得你怪怪的,奴婢早就想问又不敢问的。”
瑞冬却忧心道:“夫人,这病可治得好?要不要求御医给您瞧瞧?正好今日您在猎场大出风头,皇上兴许肯赏薄面。”
简玉纱摇头,这“病”匪夷所思,并非寻常御医可看。
眼下当务之急是护好她的嫁妆,两个丫鬟不得她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的嫁妆到现在还没归整出来。
嫁妆是简玉纱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闵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篓子,指不定闵恩衍到时候借她身子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