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纱扬一下眉毛,说:“罗队长公平办事便是。”
罗队长笑容意味深长,他抱着手臂,往远处瞧了一眼,又拉回视线,笑着说:“我倒是想公平办事,但是嘛,好处送到手里,哪儿还有不接的道理?正管队心意都塞我怀里了,我不好再退回去吧?千年难得一次的露脸机会,你顶着个伯爷的名头本就别人容易成事些,可别错过了。”
简玉纱心中冷笑,原以为什么是事儿,想从她这里讹银子?
做梦。
“我的银子,不是谁都配拿的,不过……”她拿眼将罗队长膝盖一扫,笑道:“街边乞丐孤儿,我倒是肯大方施舍,但人家也是跪着讨要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队长怒了,眼睛一瞪,眼白更显,他咬紧牙关,两颊变宽,凶相毕露。
简玉纱退后一步,淡声说:“可别在这动粗,我怕打得你跪下,叫你没脸面。”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军中有军法,简玉纱轻易还是不想和罗队长动手。
简玉纱才往训练场上去,陆宁通追随过来,朝罗队长所在方向瞟一眼,问道:“恩衍哥,他找你说什么了?”
简玉纱:“没什么,想让我贿/赂他。”
陆宁通音调陡然拔高:“你答应了?”
简玉纱睨陆宁通一眼,说:“我像那么有钱的人?”
陆宁通脑子转个弯儿,明白了,恨恨说道:“这人我就不喜欢,比甲秦还讨厌。你看他对副管队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欺负人没可依仗的,丧天良的东西。”
简玉纱说:“我也不喜欢他。”
师有师德,大夫有大夫风骨,兵士有兵士之气,副管队是一个兵士,并非罗家的仆从,罗队长以权谋私,坏的是兵士风气,坏的是他自己的品德。
陆宁通又道:“恩衍哥,你知道吗,正管队的名头,也是他花钱从姓罗的手里买来的,就是为了免去考核,日后等姓罗的走了,他好升队长。”
简玉纱倒不觉得意外,罗队长德行摆在那里,手里有权,如何会不换银子?
她道:“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总有一天会被人捏着把柄的。”
陆宁通笑呵呵道:“恩衍哥,从前你都劝着我少招惹他,怎么这回你跟他正面硬碰上了?你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简玉纱没所谓说:“只要他有这个本事,随便给我穿。”
陆宁通心里爽快,忍不住道:“恩衍哥,我还是喜欢你现在这样!”他又叹息说:“可惜你爹是流官,若是世官,你如今也不用看这种狗东西的脸色了。”
大业军户世袭,但对于有爵位的人来说,除了爵位可往下传给子孙,只有规定世袭的官职才能往下传,若担任的是流官,便不可再传。
承平伯府死去的老伯爷便是流官,所以闵恩衍只空/袭爵位,领俸禄,其余的东西得靠自己挣。
“恩衍哥,丁班的人好像要和咱们班人打起来了。”
陆宁通望着训练场上,剑拔弩张的两班人。
简玉纱缓步走过去,两个班的兵士,果然很不对付,丁班的人鼻孔朝天,在戊班人面前耀武扬威,戊班的不甘示弱,拿身体和丁班的人相撞。
丁班的人先激化了矛盾:“你们班兵士本来就差劲儿,打又打不过我们,要那么大训练场地干嘛使?”
戊班兵士不爽道:“谁打不过你?打过了吗就胡说?神气什么啊?”
丁班队长和罗队长同时出现,斥开了两班兵士,真要打起来,可都是要受严惩的。
但两班兵士胸中有怨气,不消气还得有事儿。
营卫里没有什么迂回法子,行不行靠拳头说话。
两班队长一合计,就由罗队长说:“既然大家都不服对方,现在就切磋一场,三局两胜。”
“好!”
“好!”
两边兵士士气大涨。
陆宁通忍不住笑道:“恩衍哥,真打仗的时候,他们可没这劲儿。”
简玉纱注意着场上动静,没有答话。
罗队长又高声问:“不服的,都站出来。”
岂料丁班整个班都站出去了,戊班站了一半。
罗队长抱臂叫了两个人出列,最后才同正管队道:“你出列,跟他们比试。”随即深深地看了简玉纱一眼,似在示威,他将上报的名额给了正管队。
丁班队长也随手指了三个普通兵士出列,笑着跟戊班兵士说:“我们班普通兵士打你们班的正管队,不算欺负人了。”
的确不算。
两班兵士自觉后退,包围成一个圈儿,把第一轮对战的两人围起来。
丁班队长说:“你们俩自选兵器。”
丁班兵士挑了刀,戊班的挑的也是刀。
武器是个能把优点和缺点,放更大的东西。
戊班兵士本身底子就弱,拿了兵器,自然更弱,三招便丢了兵器,吓得跪在地上,险些挨砍,丁班兵士哄堂大笑。
第二轮,丁班兵士拿锤,戊班的邓壮壮出场,也拿了锤。
邓壮壮体格很大,却只有蛮力,锤并不适合他,但力量的优势,加上对手的失误,两人的兵器同时从手中落下。
这一轮,平局。
三局定胜负,只剩最后一局。
罗队长忽然站出去,皱眉道:“这一局,不用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