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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经常溜进训练基地偷东西,而且每次也不偷什么贵重物品,就是跑宿舍或者食堂翻找一些吃的。
    他在这里训练过,地方又熟悉,被人撞见过几次,但很少被人抓住。
    黄石训练基地以前体操队还在这边训练,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渐渐得也很少过来了。
    那个出现的中年男子名叫邹伟强,是以前张群文的直管教练,张群文退役后,他也离开了体操队,在黄石训练基地给游泳队的花样游泳做技术指导。
    听完这名保安的介绍,苏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真的抓住又能怎么样,书包里偷窃的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运动员的宿舍里又能有什么,现金都翻不出几张来。送到派出所也就是口头教育几句,能有什么用。
    “群文,听我的话,你老老实实回家去吧,别再呆外边了。”
    场中张群文曾经的教练邹伟强,几次想动手,但倒出对方书包里的东西一看,满腹的怒火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张群文这名小偷却是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邹伟强,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回去家吧,别再外面瞎混了。”
    邹伟强叹了口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将里面的全部现都拿了出来,放在张群文面前。
    “滚啊,你滚啊!”
    就在邹伟强放下现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一直跌坐在地上的张群文突然一把抓起几张钞票扔了出去。
    “回家,我回哪去啊!我5岁练体操,我爸早死了,我妈改嫁了,我哪还有家啊。我没读过书,我没文化,我能做什么啊。我去工地里干活,可跟腱断了用不上力啊。想给人当个看门的,人家身高要一米六五,你知不知道啊?!”
    “我不要你可怜,我张群文,不是乞丐啊!”撕心裂肺的喊声里,张群文痛哭流涕。
    “我也曾是冠军,我也拿过金牌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运动员之家
    再次回到黄石基地,闻讯赶来的陆建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痛骂。
    “你让我怎么说你,平常自己说得好好的,要注意这个要注意那个,可是今天呢,你胆子肥了敢去抓贼?你有没有想过你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那么多人会去抓贼,要你一个小毛孩操这个心吗?你是警察啊?你是运动员。”
    “你不是还要去参加世锦赛吗?我看你参加个屁,你要是受伤或者今天这个是其他歹徒呢,给你一刀,你整个职业生涯,一生都毁了。”
    ……
    一连足足骂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苏祖一直低着头,说实话,以一个成人的心态要是被人这么指鼻子骂,早发飙争执了。
    可这次,苏祖确实知道自己冒失了,根本没有去细想就直接乱来了。
    无论是翻楼梯还是爬围墙,甚至追进小巷各种勾勾绊绊,都没有去认真考虑。当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远比他想得要严重。
    这一夜,苏祖都睡得很不踏实。
    不单是因为自己今晚的一时冲动,没有去考虑后果。更多的是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张群文坐在墙角哭喊的样子。
    这样一位曾经被所有人看好的选手,从小训练,高高在上,可骤然受伤后,跌落尘埃。
    那种际遇差别,想想都令人扼腕长叹。
    如果没有同样成为一名体育运动员,如果只是一个旁观者,这样的事情遇见了,可能也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感叹几句,再不行骂骂体制如何残酷,没有人性。
    可置身在这个局中,在这个圈子里,苏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升国旗,奏国歌,鲜花,掌声。在很多眼中,运动员尤其是取得过世界冠军的运动员身上永远笼罩着一层光环,他们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追随的榜样。
    可在领奖台后面,在连领奖台都没有走上去的那些人后面,境遇又是怎么样的?
    每年约有6000名职业运动员退役,其中约40%难以找到工作。那些要是有伤病,家庭差的,更是步步艰难。
    进入体育系统以来,这样的事情苏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一直遇见过,始终没有深刻的体会,而现在真的发生在眼前,苏祖真的有些心惊。
    可怜,可恨,还是物伤其类?
    苏祖自己也不能确定,但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他不是圣母,也没有什么抨击体制怨恨国家的想法,就是觉得应该力所能及地去做些事。
    第二天一大早,苏祖没有和以前一样继续训练,而是披着外套直接出了训练基地。
    按照跟门卫打听到的消息,苏祖招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在一个公园偏僻的凉亭里找到了张群文。
    对方似乎很早就醒了,一身脏兮兮的,披了一件不知从哪捡来的大棉袄,就那样靠着凉亭柱子在那里发呆。
    “张群文,跟我走。”
    张群文听到有人喊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祖一会,神色平静道:“是你啊。”
    “跟我走,我给你份工作。”苏祖看着张群文眼眶还有些红,但神色已经变得平静无比,也许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没有希望的死色。
    苏祖知道,这样一个人,现在还能坚守着可能还只是偷窃一些吃的,但随着毫无希望的一天天过去,他要么彻底流落街头成为乞儿,要么总有天会铤而走险偷值钱的玩意,不论哪一种,到那个时候,终究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