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和神荼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神荼软趴趴的贴在姜黎身上,有气无力的含着糖说道,“司命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人,好人之所以成为好人是因为心中有爱,而坏人会成为坏人却不仅仅是因为仇恨。”
姜黎微微弯腰,伸手将她背在背上,“看到了什么?”
神荼摇了摇头,脑袋软趴趴的靠在他的脖颈间,呼吸间喷洒出香甜的气息,姜黎身体不自觉的僵硬了下,耳廓红了一片,扶在她腿弯的手也紧了紧。
但神荼并未注意到,等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了,便斟酌着开口,“和廖凡一样,罗欣欣也是人类悲剧的产物,她的出生就是原罪,父亲是个强、奸犯,母亲是受害者,不得已生了她,却又憎恨她,十岁之前她没见过阳光,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如果不是外婆,可能到死她也出不了那个屋子。”
“可外婆老了,看护不了她一辈子,于是她被送到了学校,因为内向胆怯被同学欺负、□□。”
“没有人帮她,所有人都是欺负她的凶手,直到张强出现。”
神荼慢慢的讲着,像是在将一个故事,平静不参杂任何情绪,却无端的升起一丝无能为力的疲乏与矛盾。
姜黎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她继续讲下去。
“张强替她赶走了那些欺负她的人,从此以后她就跟在了张强身边,无论张强是打她、骂她,还是让她去做一些丧心病狂违背良心的事,她都不愿离开,哪怕心里惧怕着、恐惧着,甚至是憎恨着,她也情愿留在他身边,”
“如果不是死亡,她或许会就那样跟着他一辈子。”
神荼说完了,她舔了舔嘴唇,糖果已经吃完了,可嘴里还残存着甜味,但这味道却传不到心里。
她昂起头,看着前方的眼中带着迷茫。
她问姜黎,“黎黎,你说,张强究竟是她的救赎还是将她拉入地狱的恶鬼?”
姜黎道:“在罗欣欣心里张强就是她的救赎。”
神荼还是不解,她辩驳道,“可是张强却让她做了许多坏事,除了那一次也没有特别对她好过,甚至很坏,与那些曾经欺凌她的人并无区别。”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停车场,姜黎将她放下,温热的大手盖在她的头顶,垂下眼眸与她对视,“对于有些人,一次就是一生。”
“在他们生命最黑暗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拉他们一把的人,于是那个人就成了他这一生的救赎,不管后来变成什么样,当时的感觉永远不会变。”
见神荼还是不太理解,姜黎笑了笑,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随后道,“身处黑暗的人不能见光,一旦见了,那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神荼抿了抿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得闷闷的往嘴里塞了颗糖。
姜黎摇摇头,把她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别想了,走吧,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办公室。”
考虑到自家小孩今天情绪不佳,这餐晚饭姜黎下了大血本,摸着瘪了下去的钱包,又看了眼自家小孩脸上重新挂起的笑,他也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高兴。
吃好了,心情就好了,回市局的路上,神荼兴致高昂的唱起了歌:“引诱谁去大胆摘下禁果,甜美滋味闭眼偷咬一口……”
“谁教的?!”
第二句刚完,第三句还没开始就卡在了喉咙里,她咽下嗓子眼里那一串气泡音后,嗫嚅道,“没,没谁教,就是我听到老周唱过一次……”
“老周?呵。”姜黎冷笑了声,把周戈的名字念得杀气腾腾。
已经回到办公室正在吸溜着泡面的周戈猝不及防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嘴的泡面喷了对面朱心一脸。
周戈一抹嘴,嘟囔了句,“那个兔崽子在背后骂老子!”便又埋头吸溜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对面挂着满脸泡面正哭兮兮的看着他的朱心。
姜黎和神荼到市局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刚到门口便碰到了溜达回来的苏灿灿。
苏灿灿老远就看到了神荼,喜笑颜开的冲了过来,想要给为她带来财富的大佬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大佬嫌弃的避了过去。
“你这是带了什么回来,这么大一股狐骚味。”神荼捂着鼻子,嫌弃的躲在了姜黎身后。
苏灿灿闻言抬起两条胳膊左右闻了闻,“什么狐骚味?我没闻到啊?”
神荼伸出一根手指堵住鼻子,从姜黎身后出来,绕着苏灿灿转了一圈,之后她手上便多了一缕血色的毛发。
“啧,这是看我没去,下战帖来了。”
苏灿灿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大佬的话她怎么没懂?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大佬交代的事才最重要,一想到这,她顿时兴奋起来,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神荼,“不负使命,给。”
神荼接过,也没看就塞进了姜黎的兜里,“辛苦了,回去我就把那五百万转你账上。”
一夜暴富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想要买上一堆窜天猴绑在一起,然后坐着上天遨游的感觉吧。
也或许是夜里开花,烟火绽放。
总之那是极乐之事,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美事,苏灿灿美滋滋的任由心里的小花冒出五颜六色的光。
乐了一阵,等喜悦沉淀后她才反应过来,小心的确认,“不是说三七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