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眼神躲了一下，郁笙高声道：“回我话。”
    霍琛身子一僵，声音压低道：“大概是，还赌债。”
    郁笙静静看他，霍琛接着道：“还有房债。”
    郁笙想起在美术馆的时候霍琛就问了对方，是不是他又欠赌债，对方说不是，欠了房租。
    这个“他”应该是那女人家里的人，他合理怀疑有可能是她现在的丈夫。
    反正无论是谁，肯定和他们家没关系。
    赌债没关系，后来那房租的理由同样没有道理，更别说他在这里两个多月都没见到小峥去过的那个房子。
    郁笙被压下的怒气又一股脑冲了上来，直有种跑到对方家里把人揍一顿的冲动。
    霍琛能感觉到郁笙生气了，两只手虚虚地抓了两下，最后把人按到沙发上，倒了杯水递过去，“笙笙，生气对身体不好。”
    郁笙：……
    郁笙喝口水，深呼几口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咱们结婚并不久，但两个多月也够我看清一些，我不信两个多月不曾来看过孩子一次的母亲会有多少爱，更别说一个把孩子当做提款机密码的人。之前你所做的一切我本不应该管，但是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霍琛想要说话，被郁笙抬手制止。
    “你想说你已经和我结婚，也她说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是么？”
    霍琛点头。
    郁笙抬手拉过对方的领子，霍琛被他拽了过去，两人的距离很近。
    “霍琛，看着我的眼睛，你自己说，你信么？”
    郁笙动作不轻，霍琛被拉扯过去，没有立刻而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时，措不及防看到一双放大而又凌厉的双眼。因为距离太近，他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郁笙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见了两个多月的面孔突然在这一刻让他不敢去看。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霍琛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他听到郁笙在问他什么，可现在满脑子都是眼前人面容，没有空余的容量去思考其他事情。
    专注教育的郁笙并未发现异常，见霍琛明显走神，晃着脑袋就撞了上去。
    他撞的并不用力，却也足够把某人的思绪拉回来。
    霍琛知道郁笙在等自己答案，不脑子地点了下头，嘴边还溢出一声“嗯”。
    郁笙眉头皱起很快散开，“你信？”
    霍琛迟疑一下，又摇了摇头。
    郁笙被他的反应都弄笑了，只得松开手，没再去搭话气自己。
    两人僵持了有二十分钟，中途霍琛离开也不知道去干什么，郁笙还坐在沙发上，没去管他。
    之后霍琛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手中端了个泡脚桶，放到郁笙脚边，有些小心翼翼道：“笙笙，泡脚么？”
    郁笙看了看蹲着用手试水温的某人，一晚上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罢了，跟这个闷葫芦置什么气呢。
    郁笙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矜持地将脚放到桶中，一旁的人轻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霍琛嘴一抿，抬头义正言辞道：“我没笑。”
    “你笑了。”
    “我没笑。”
    “你笑了。”
    霍琛无奈：“好，我笑了。”
    鉴于对方认错诚恳，郁笙勉强原谅了对方的言语失误。
    泡完脚后两人再次聊回了刚才的话题，是霍琛开的口。
    “笙笙，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很开心。”
    郁笙正用牙签吃着苹果，听到对方的话，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啊。”
    “嗯，知道。”
    郁笙哼哼两声，“知道你错哪了？”
    “不该纵容她抢钱。”
    郁笙舒服了，这个“抢”字用的甚得他心。
    霍琛继续道：“其实我也知道，只是……”
    “还是担心小峥？”郁笙问。
    “嗯。”霍琛道，“小峥现在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真的太过绝情，我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怪我？”
    郁笙拿起牙签扎了一小块苹果放到霍琛嘴边，霍琛听话的张开嘴，郁笙将那块苹果放进去，把牙签随后仍回盘子里，他双手捧起眼前人的脸。
    “霍琛，我问你，小峥乖么？”
    霍琛不知道他这突然来的是什么意思，还是乖乖地回道：“乖。”
    “听话么？”
    “听话。”
    “爱玩儿么？”
    霍琛隐约感觉到了问题，“不爱。”
    “有经常撒娇和你提要求么？”
    他手一动，“没有。”
    “那最后一个问题。”郁笙道，“这像是一个六岁，像是一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么？”
    霍琛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整个人楞在那里，但很快又一脸茫然的样子。
    郁笙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一个如此听话，听话到仅六岁就不再去向家长索要任何事物，无论是玩具还是零食，仿佛是天生无欲无求一般。
    可是他知道，那孩子不是。
    那孩子喜欢玩儿，喜欢电动车，和他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小嘴通红。
    他不是不要，而是不敢。
    郁笙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霍峥太乖，太过听话，太过让人省心，省心的让人总感觉他不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像，童年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