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英已经跑了一轮了,轻喘着气说:“这么磨蹭。”
江言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衫,不太高兴地点开跑步机的开关:“我都洗过澡了。”
“别丧眉耷眼的了。”余英的额头渗出了丝缕汗水,“你看你现在瘦的,一拳过去人都能散了吧?”
“胡说八道,我有一百二呢。”江言上了跑步机,缓缓迈开步伐。
余英嗤笑一声:“你这身高一百二还重呢?多运动运动,偶尔也跟同学出去玩玩儿,别老窝在家里。”
江言没应声,步伐逐渐加快了。
余英的速度调得不算快,因为腿伤,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强度过大的运动,他说起话来声音很稳:“今年已经高三了,有没有考虑过要上哪个大学?”
“公大。”江言不假思索道,公大是余英的母校。
余英扭头看了他一眼:“目标这么明确?”
“嗯。”
“好。”余英说,“我之后就一直在家住了,陪你到高考结束。”
江言跑了一会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哥,我会努力的。”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江言摇摇头,神情坚定:“我将来一定会给你和阿姨叔叔好好养老的。”
余英轻笑道:“好。”
江言的体力远远不如余英,边说话边跑步,呼吸频率很乱,很快就开始喘大气,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一旁的余英说话都不带喘的:“也不要光顾着学习,要多交朋友知道吗?不要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江言不发一言。
余英抬起一只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江言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余英又问:“有没有在谈恋爱啊?”
江言生硬道:“没有。”
“没有啊?”余英故意打趣他,“长这么帅都没有小姑娘追的啊?”
江言还挺拽:“她们追我我就一定要跟她们谈恋爱吗?”
余英乐了:“哟你还挺恃颜傲物。”
江言对于余英面对早恋这件事非常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很迷惑:“哥,你当年是不是早恋了?”
“谁说的?我模范好学生好不好?”余英扯谎逗他,他算不上什么模范生,顶多就是个学习拔尖的刺头儿,高中时代很野,不受管教,上了大学后性子才被慢慢磨平。不过,没早恋这一点倒是事实。
他上学的时候光顾着玩,心思根本就不在谈情说爱上,那个时候他爸管他很严,军事化管理,青春期的少年都叛逆,受到的制约越多就越逆反,所以余英初高中那段时间特别反叛,一心惹事跟他爸对着干,所以别说早恋了,他的时间都花去跟余桓同志作斗争了。
后来踏入社会,又一心扑在工作上,无暇去考虑谈恋爱的事。
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却是在毕业后好几年都没有找对象的情况下才跟他爸妈透了底。余桓年岁渐长,对余英的管教早已不再沿袭当年的铁血手腕,苦闷了一段时间后就随孩子去了。
叶敏行一向开明,余英出柜后,她还帮着宽慰余桓,劝他看开点。
余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戴着无线耳机,抬手按了一下耳机按钮。
“喂,哪位?”
“我。”对话那头传来萧忱的声音。
“忱哥?”余英关掉跑步机,跑带渐渐放慢速度。
萧忱感觉余英的气息有些不稳,问:“你在跑步?”
“是啊。”跑带减慢速度直至停下,余英走下跑步机,“我已经跑完了。怎么了,有事吗?”
“我想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出去旅游的时候穿。”萧忱抿了下嘴唇,停顿了很久才说:“你能陪我去挑几件吗?”
“当然可以啊。”余英打开健身房里的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水,“什么时候?”
“明天,我来不语找你。”
“好。”
“那……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挂断。
余英灌了半瓶水,低头盯着瓶身上冒着冷气的水珠发呆。
萧忱的声音很好听,隔着电话听,好像平添了一分温柔,让人很难将这声线跟平日那张不冷不热的酷脸联想到一起去。
“哥。”江言不知哪时走了过来,顶着一脑门的汗,白嫩的脸颊泛起潮红。
余英扔了瓶冰水给他。
江言接下冰水,抬起胳膊蹭了一下额角的汗:“是之前来不语找你的那个叔叔吗?”
“他叫萧忱。”余英失笑,“叫叔叔还不至于吧,他也没比我大几岁。”
萧忱的面相很年轻,但是气质成熟,余英依旧记得那次婚礼,他下巴一圈冒着青茬的模样,随性,不修边幅,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独特味道。
“你就是要跟他一起去西藏?”
“是啊。”
江言握着矿泉水瓶在手里转了转:“你们才认识多久?”
余英正仰头喝水,闻言眼眸低垂,目光扫向江言:“怎么了?”
江言本来脑瓜子就好使,心思敏锐又细腻,没少听许可可拉着行准议论萧忱,几次下来就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些什么。
男人之间的暧昧比男女之间更云雾迷蒙,是你来我往的拉锯,自持又妄为。
江言简直无师自通,宛如一个情感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