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榷最看不得他哭,坐到尉岐身边,慢慢抚摸他的长发,轻声哄道:“别难过了。职业选手的‘寿命’本来就有限,不止是豪哥,我们每个人都会走到这一步的。在可以为之奋斗的时候不留遗憾就好了。”
尉岐坐起来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我没事……我知道我们都会退役,就是觉得有点难受,豪哥从十七岁开始打比赛,到今年二十七岁,他把最好的一段时光都奉献给赛场了,可是退役之后,除了钱……别的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以后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事。”
时榷道:“可是我们也没有为自己选择的路后悔过。职业赛场是我们的追求,但不是唯一的追求,不是吗?”
尉岐望向时榷:“你退役之后打算去干什么?”
时榷认真想了想,“继续回去念书吧。不过可能年龄有点大了……”
时榷话还没说完,尉岐就闷闷打断他:“你才不大。”
时榷:“………”
春季常规赛第一周,AWG第一轮面对的是TPC。
TPC是今年刚注册加入的新战队,这是跟AWG首次跟他们碰上,还不知道这个战队的选手实力怎么样。
时榷现在就是个退役自由人,没有教练的身份了,不能再跟着八哥一起到比赛场地里,只能跟AWG的工作人员一起在后台休息室看尉岐的比赛。
TPC中单明显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没有感受过被中单线霸尉岐支配的恐惧,居然敢出塔跟他正面刚。
尉岐假装打不过,跟他换了一波血,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对面那缺心眼中单立马上当了,以为可以单杀,走位相当嚣张,结果被尉岐秀了一脸,没来得及闪回防御塔底下就被卢锡安突突了。
First Blood!
绵绵在队内语音里道:“某位大魔王能不能对新人友好一点,还没六级呢就给人单杀了,万一把人家小朋友打自闭了,给你表演一个当场退役。”
尉岐吊儿郎当地说:“谁不是被吊着打过来的?新人就得手下留情了?”
“……哦我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被吊打过,不好意思,不能感同身受了。”
绵绵:“………”
TPC还是太嫩了点,选手第一次上台可能也有点紧张,BO3的第一局比赛AWG以绝对优势获胜,进入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
尉岐马不停蹄地跑去后台休息室,时榷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尉岐直接撞到他怀里,伸手抱着他,欢呼道:“我们赢了第一场比赛了!”
时榷将他的队服领口整理了一下,微笑道:“嗯。我看到了。”
这时候的天气还很冷,场地空调覆盖范围没有那么广,尉岐的手指有点凉,时榷把他的手拢进温热的手心里,捂的暖一些。
“感觉这个新战队选手个人实力还行,不算辣眼睛,就是运营做的太烂了,没用脑子打游戏,估计下一盘就结束比赛了。”尉岐恋恋不舍地把手心抽出来,低声道:“我去上个厕所,等下就开始第二场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去吧,我等你。”
尉岐拉上裤子拉链,正要出门的时候,听到门外一阵嘈杂的响声,有几个人组团过来上厕所,这个点能过来的人应该只有TPC那几个职业选手。
尉岐没在意,推门出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就在这时,里面的隔间忽然响起一道戏谑的男声:“哎?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对面那个viik跟time拉着手都快抱一起了,啧,这么明目张胆的,他们两个是真不怕被人看见啊?”
另外一个声音道:“网上不都传疯了吗?就是两个基佬在一块搞基,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操,两个男人这么搂搂抱抱地真恶心,那time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也是个走后门的?还有那个尉岐,真白长了张脸——就是不知道他俩哪个是被人艹的那个,哈哈。”
这种不怀好意的话题一起,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恶意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尉岐抽出一张纸巾缓缓地擦手,听着隔壁几个人恶语相向的议论,灰褐色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的五官线条本就偏硬,面无表情垂下眼的时候,尤其有一种锋利的冷淡。
TPC中单道:“上场比赛咱们没发挥好,后面两局让一追二,那viik是真装逼,以为自己多么牛x了,AWG这种世界赛一轮游的垃圾战队也配赢?”
这人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哟,这是哪里来的野鸡在这里咯咯哒?鸡叫吵到我的耳朵了。”
这神出鬼没的声音把他们都吓了一跳,TPC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往回看——
尉岐穿着AWG黑色队服,支棱着一头不良少年的长发,一个人靠在墙上,单手插在兜里,嘴角牵起傲慢而讥诮的笑容:“哦,我以为是谁呢?新鲜出炉的手下败将啊?赛场上被打的抱头鼠窜,赛后躲在厕所叽叽喳喳,你们TPC就这点能耐了?”
刚才说话的打野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有点害怕,毕竟AWG中单恶霸名声在外,尉岐是联盟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打架被禁赛的人,没什么他不敢干的事,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主。
但是这人转念一想,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就算真打起来他们也不落下风,于是又有了些底气,嘴硬逞强道:“不就是赢了场比赛么,嘚瑟什么,下场比赛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