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声音越发高了,便赶忙摆手的摆手,捂嘴的捂嘴,让他消停别再说人是非。
栖洲叹了口气,转身便走,辞年本想再听一耳朵,一看栖洲走了,他便也跟着离开。两人沉默着走了好远,辞年才道:“那个安文显是什么人啊?这些人明明在说人是非,害怕被人听了去,算什么道理……”
“少谈他人是非。”栖洲道,“老实做好自己的才是道理。”
辞年道:“话是这么说……”
可他打心眼里好奇这安文显的身份。
修仙世家,那就是祖上便开始修炼,开始参悟成仙之道了。这样的家庭底子,能出个奇才并不奇怪。人类在修炼这方面,总是比其他物种要多些法子,也省些麻烦。
辞年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为了能说句人话,费了多少工夫,舌头都磨薄了几分,但若是人,他们天生便能口吐人言,不必像他这样费尽周折。有时候辞年,也确实会羡慕人,人什么都好,什么都方便,哪怕成了精怪,判断道行的标准之一,也是能不能化作人形。
“人啊……”辞年叹气,“人真好。”
栖洲笑着看他一眼,道:“人有人的好,你也有你的好,不必羡慕别人,也不必看轻了自己。你看看,这次你不就拿到第一了么?”
“那都是师父教得好!”辞年脸上又挂了笑,他奔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往栖洲院子里钻,这回,他连问都不问了。
对辞年来说,栖洲那院门永远都是形同虚设。门开了,他便大摇大摆晃进来,门要是没开,他便象征性敲两下,然后翻墙进来。总之,这扇薄薄的门,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辞年这诡计多端的小狐狸的。
又一日,辞年刚从后面绕进院子里,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人声,就算再不把自己当外人,他也不好直冲冲跑出去干扰人家说话。于是他躲在假山后面,想等院子里的人走了再出去。
院子里传来了三个声音。
一个声音清亮温和,一听便知道是栖洲,他对这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还有一个声音他从没听过,较为低沉,语调也更加沉稳……那声音正在同栖洲说些什么,虽然不能听个完整,却也隐隐约约能听出个大概。而最后一个声音明显稚嫩,带着少年气,他只偶尔发出一声,语气里透着细微的不耐烦,但又不敢表露得过于明显,便只能左一个“哦”,有一个“知道了”的应付着。
院内的人聊过一阵,便有一阵推门声。辞年一听这动静,立刻从假山后窜了出来,大喊道:“栖洲栖洲!我可算能出来了!你不知道我在那假山后面躲了多久!我就怕打扰到……你……”
辞年绕过屋檐下,一边跑一边喊,可跑着跑着,他的声音也变小了,这院子里站着的可不只是栖洲一人,这院子的正中间,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当然辞年也没啥资格说人家矮,自己就跟别人差不多身高体量。
那少年也是一身白衣,只是这白更为素净,外面覆着一层纱,衬得他格外秀气。而这位长相秀气的少年,表情却并不和善。他看了看辞年,又看了看栖洲,道:“我哥非把我塞到这来,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他走了,那我也走了……”
“你哥?”栖洲还没说话呢,辞年倒先开了口,这小狐狸好奇心过于旺盛,什么玩意都要张嘴掺一脚,拦都拦不住,“你哥是谁啊?亲哥吗?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你哥要把你送到这来,你也要跟栖洲一起练功吗?”
“我……”这少年被他一通问,反倒先皱起了眉,“你是谁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
辞年听了这话,脸也皱了起来:“我?我天天往着院子里跑,这院子四舍五入就是我的了!”
“……”贺栖洲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并未表露出来。
辞年又道:“那你在这院子里,我还问不得你啦?”
“你的院子?”少年诧异,又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没记错的话,这储仙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院子,怎么你们俩一个院子啊?”
栖洲一句“你别听他胡扯”还没出来,便被辞年生生打断:“怎么不可以啊!我跟栖洲关系好,我们关系好到天天都在一起,那顺其自然的,可不就一个院子了!所以我进这院子是回家,看你们聊天才没出来的,可不是我偷听,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少年见他前言不搭后语,大有把自己当傻子玩的意思,不愿再搭理他,便转身要走。
栖洲终于逮着机会开口道:“云鹄。”
那少年回头,看他一眼,道:“干嘛,我不会拜你为师的,我哥说了也不算。”
“我正是要说这个呢。”栖洲笑道,“云鸿此前也跟我提过此事,我也说过,你若是不愿意,那强求也无用……而且,你年岁还小,修为尚浅,很多事还是得自己参透,冒然拜师,恐怕会扰乱你自身的修行规律……”
“你说谁修为尚浅呢!”这么长一段话,云鹄就挺进了一句“修为尚浅”,这人摆明了是看不起自己啊……少年心一横,连声音都高了几分,“谁说我资历尚浅的!我要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凭什么飞升啊!这储仙台……也是我凭本事上来的,就算比我哥完了那么好几百年,我也不差啊!”
栖洲解释道:“我并非贬低你,只是这修行本在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法子和规律,你若是随着我学,怕是会受我影响,失了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