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那些灵花灵药你碰都不碰,是不是因为你一早就知道我越是接近你心中的开阳,你的生命就越快走到终结,这一切本就药石无医?”
玉衡如今的脸色已是趋于衰败的苍白,他指尖蓦地一颤,手上的东西就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地不为仙界气息接纳的灵液,他轻闭上双眼掩饰着自己眼底难抑的哀伤,语气是天明熟悉的师长威严:“师尊告诉过你,你也亲眼看到过那条寿元轨迹,如今你仙体已成,只待你更名此仙宫为开阳,为师就能前往陨落之地了,化星之后,你也是能见到为师的。”
“如何见到?”天明的声音抖得厉害,“见你远在天际,遥不可及,还是得你传承拿着那命盘,去捕捉星空的幻影?”
“我不曾欺瞒于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玉衡的话语极尽淡漠。
“为我好,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相,你要我努力的每一日都活成了你的催命符,你为何不干脆再虚伪一点,继续说我听来的都是别人的胡言,为何不让我一无所知地看你去死,事到如今,你怎能说出是为了我好。”
玉衡睁开双眸,转身看向已然没有理智可言的天明,他越是心如刀绞,越是神色冷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意什么,但我知道你自幼都太容易被外物所扰,我将你视为星命的传承,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你希望我怎么做?眼睁睁看你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无心修行,自卑,怨恨,将仙途修成魔道?”
“你……”天明前一刻还面红耳赤的面容,就在看清玉衡冰冷眸光,霎时惨白的没有血色。
“若我不了解你,或许我今日会道一声那不过是胡言,但你扪心自问,即使我愿意说谎,你可当真会信?”玉衡见他冷静了许多,缓步走到他身前,劝说道,“天明,我本就是要死的,早一些晚一些,并无差别,能早一日化星,成就一个小世界,不好吗?我带你看过的河山,你命名为太华,你难道从没有一刻自觉身负使命,热爱过这个地方吗?”
“热爱,是啊,这才是你爱的,师尊,弟子告退。”天明精神恍惚地摇了摇头,退到了门边,却是又看了一眼那冷静淡漠之人,再无言语,跑了出去。
本以为这一次,会多闹些时日,却是在天明搅了灵犀仙子一场花会后没多久,又见他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回到了玉衡身边,而这次天明带来的良药却是与以往不同,虽形似花瓣,并无异常,却让人着实不喜。
但玉衡那一番话语虽是无情,可眼见天明主动前来和好,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再推拒一番好意,反倒是因为天明的觉悟,又心知时日无多,更加珍惜这仅剩的相处时光。
也不知是心中再无挂碍,还是这次天明寻来的灵药当真有些让人回光返照的作用,只在他吃下第三次后,面色就渐渐变得红润有生机了,但这不过是表象,自己的身体如何,玉衡是再清楚不过了,大限将至,又何必说清道明,让已然承认知晓的天明再为了这些伤心呢。
就在他安排好要前往陨落之地的前一日,天明也是坦言已然释怀,但唯有那片芦苇会成为心中的执念,只希望师尊可以兑现诺言,与他再去看一次。
“可是,太华此刻应该是寒冬吧,为师有心前往,只可惜……”玉衡轻叹道,若能再见一次固然是好,也未尝不是了却了他的心愿。
“没有寒冬了,玉衡,你忘了你将七星阵盘传承给我了,我已经用你教给我的,将那里的冬季彻底禁锢了。”天明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笑容灿烂,全然没有注意到玉衡面上瞬间凝滞的神情。
“你疯了,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毁掉太华吗?”玉衡抽回前一刻还被人温暖地握住的手,双眸因为震惊愤怒圆睁着。
“它不能停留在我心里最美好的时候,我要它何用,它要用你的生命交换,我所作所为何错之有,”天明激动地拽住玉衡的手腕,蛮横地将人拉进自己的怀抱,说话的语调早已没了理智,“他说灵犀碧落花吃下七日,你就不会死了,你的寿数未尽,不怕,只要你与我命数相连,我们就能同生共死,你要化星,我们双星同辉。”
“他是谁?”玉衡死命挣脱开,看向天明那一双霎时变得猩红的眼睛,“天明,是魔,你被魔控制心神了,你把手给我,我能救你。”
“师尊,玉衡,你也是爱我的对吗?”天明张开双臂,向玉衡伸出双手的动作像极了儿时初见的画面,无辜至极,可怜至极。
“你相信师尊,听话。”玉衡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天明的神情变换,一手方一握住对方热度如火的手腕,一缕清净安抚的仙气尚未来得及施放,就被天明反手制住,不待他反抗,挥手召出七星阵盘。
本就仙力衰退的玉衡如何能抵挡的了正当盛时的天明,被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用自己传承的阵法压制在地面,他感受着炙热的手指掐在脖颈,竟是没有惧意,而是满心的悲凉和自责,仙界不是魔族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以天明的境界,除非是在凡尘为自己寻药的时候遭遇了大魔,不然是断不可能如此的。
“天明,我明日就要去陨落之地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清醒,可你若是杀了我,沾染了弑师的因果,不值得,你若当真恨极了我,就是要断了我一生夙愿所求,我可以不化星,你不要……”玉衡真心实意的劝说,却是被天明倏然扯开他衣襟的动作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