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利爪所向是……
叶知秋几乎在看清对岸那个白衣染血,以剑支在地面勉强维持着站姿的人时,瞬间崩溃,可任是他如何呐喊,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很心痛罢,很快就会好了,其实他不过就是一具分神化身,你难道自欺欺人到还要我反复提醒你吗?”叶幽面上是殷殷关切之情,看向叶知秋的目光竟是有些温柔的。
“知秋,你不要恨我,这并非我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是你一路带着他走到这里,是你站在湖边告诉他,我比他重要,你可知,他当时是如何拼了命地护着你,身上被那些寻着我而来的异兽一下下穿刺,割裂,你知道他看着你义无反顾地投入我的怀抱有多绝望吗?”
叶幽感受到一滴水滴落在手背,面色陡然变得疑惑不解,道:“知秋,你是哭了吗?为什么啊?他死了不过就是没了些记忆罢了,没了关于我的,也没了你今日做下的事,你还是云中峰的亲传弟子,我也还是你的师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这个世界都送给你。”
叶幽说着话,就发现自己手中的人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还有些虚弱的身形不稳,他就势让叶知秋瘫倒下来,靠在自己的臂弯,果不其然,只见上一刻还拼死反抗的人,此刻已然面色苍白,无力地晕在了他的怀里。
叶幽环抱住这个因为别人伤心欲绝的人,目光蒙上了一层温情之色,也不再去留意对岸之人是死是活,而是动作轻缓地坐下,让叶知秋背靠在自己的膝上,有些小心翼翼地想要轻抚下他的面庞,那只本还魔气缠绕的手逐渐恢复了常人的肤色。
周身魔气散去,叶幽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出现当真让我意外,我纵容你一次次坏了我的计划,为你牺牲了多少手下,都说知恩图报,若你也懂得一些就好了。”
“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个笑话。”没了魔气压制,叶知秋沉寂已久的声音方一出口,就在对方怔愣的一瞬,他一手覆上叶幽的左眼,趁着对方被灵蝶灼痛放松了的间隙,翻身坠入了冰层彻底融化的湖里。
他宛如一条被隔水结界包裹着的鲤鱼,没有丝毫犹豫向着湖中心游去,那湖面上在他入水的一刻,瞬息布满了莲叶,仿佛一层天然的屏障,将水下与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叶知秋几乎没有去留意因为莲叶的遮蔽失去的光亮,即使无需神识相助,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要去方向。
抬手,五指划开水面,向上轻托,一朵月白色摇曳生姿的莲花,转瞬已然没入掌心。
第74章 沧海桑田
“你永远如此纯白无瑕, 而我早已堕落成魔,你要我永沉湖底,以此为冢, 我成全你。”
所以他至死都不曾触碰过这莲花吗?
“坟墓, 这世界不过是镇压天明魔君的坟墓, 一座棺椁, 就是他修无情道,你修魔道又如何, 无人可以飞升,天道不允。”叶知秋周身月白色灵光浮动,脚下踏着莲叶,那朵莲花在他掌心时而浮现,时而消散, 他目光清冷地看向靠近他十步之遥就不再迈步的叶幽,说道:“这莲花可涤清魔气, 净化神魂,看来你也会抗拒,你是什么?天魔?魔君?”
“对你来说重要就是它?”叶幽捂着左眼,恨声道,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救我, 也对,你也不是第一次忍心对我下杀手了,可你现在又该怎么办,救他?我已经传信出去了, 就在你拿到这朵莲花的那一刻, 笼罩在这苍无秘境的禁制已然全部消失了,只要你出手救他, 你……”
这些话叶知秋自然没有听全,就连这朵莲花的力量他也根本来不及融合,但这其中蕴含的奥秘,只要得到他此刻最需要的就够了。
那魔蛟已与容羽缠斗了许久,本该是处处占尽上风,可就在莲花现世的刹那,它忽然尖啸一声,摆尾狂躁地撞击石壁,也正是因这变故,给了容羽喘息的机会,得以退开些距离,扶着石壁勉力支撑。
他腕上的鲜血沿着石壁汩汩流下,就在叶知秋靠近的瞬间,他一口鲜血呕出,视线早已一片混沌,却是毫无防备地由着对方抱住了自己,他的面容早已没了从前的俊雅仙姿,鲜血斑驳,一缕缕碎发贴在面上,狼狈至极。
“你为什么不怪我?”叶知秋紧抱着此生唯一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虚弱的人,他手触及的每一处残破的衣料,都是落在自己身上必会致命的伤口,眼泪惶然无措地落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似乎每碰上一下都是在自己爱人的伤口上撒盐。
“我说过,你要去哪里,我在你身后护着你就是。”容羽双眼的光泽在渐渐灰暗,可他仍是在努力地把每一个字尽可能清晰地说完。
“是那朵莲花在引我接近,我能保护你,我们还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对我说过那么多,不只是这一件,你说过不会让我为你哭的。”叶知秋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的温度在渐渐消失,这不该是容羽样子,他总是那么温暖,他的心跳分明应该是热烈的。
心痛,自责,纠缠着叶知秋,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化作刻骨的悲哀,致命的疼痛,就连眼泪都似淬着毒的火,流淌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烧灼中变得麻木。
叶幽的声音虽远,却是无情地回荡在他二人身边,“知秋,我以为你只和你师尊论感情玩这套自欺欺人,原来你亲手害命,也能这般虚伪吗?我见他跟在你身后来到这里之时,可是周身木灵气未散啊,难道不是你惯爱用的那个什么,藤蔓困阵害他被禁灵,让那些个大家伙挣脱束缚伤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