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下腰看,突然身后传来塔塔的脚步声。
周苒转身,一个来山上砍柴的农民正拿着斧子从她旁边走过。
周苒喊了一声叔叔。
农民停住脚,问她有什么事。
周苒:“您知道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塌了。”
农民哦了一声,回答周苒道:“下雨下雪,压塌了。”
周苒:“下雨下雪一般是从中间开始塌,这里塌了一个角,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农民见没糊弄过去,支吾了两声,对周苒道:“是水鬼做的。”
周苒:“嗯?”
农民长了个大嘴巴,倒是很乐意给外人讲讲他们山里的事:“我跟你说你可能不信,这座山下的大镇上有一个土财主。财主买了好几个老婆,但他老婆生不出儿子,就上山来拴娃娃。”
周苒:“然后呢?”
农民继续道:“然后就作孽呗!那财主拴回去的娃娃也都是女娃娃,他就杀了她们,扔到了河里。”
周苒听了农民的话并不意外。
关于这个她早就有了猜测,但她却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杀掉,财主家养不起几个孩子?这又和寺庙有什么关系?”
农民:“养得起是养得起,但寺庙里的秃驴们也坏的很,他们告诉财主,说之所以拴不到男娃娃,是因为他们家里阴气太重,阳气受损,所以要把女娃娃全杀掉。”
“他们想要杀女娃娃,又害怕怨灵上身,和尚们就给财主支了个招,说等到女娃娃长到四岁的时候,挖掉娃娃的眼睛,丢进河里,孩子就认不清是谁害了她们,会变成孤魂野鬼。”
周苒:“原来是这样。”
她们不记得仇人是谁,但脑子里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杀死她们的是大人,所有的大人都应该死。
周苒回到寺庙里,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而此时,项江明正扒着头往香炉里看。
周苒绕过神像前的蒲团,走到项江明跟前,问他发现了什么。
项江明:“什么都没发现。”
周苒:“香炉里没发现什么吗?”
项江明:“没有啊,全是香灰,还都干巴巴的,可能这寺庙早就凉了,没人来祭拜过。”
周苒微怔,踮起脚看了看香炉里面。
下一秒,周苒发现,香炉被人动过了。
刚刚那三段香屁股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人掩盖到了下面还是拿走了。
周苒:“刚刚都谁来过这儿?”
项江明:“陈有为。”
周苒默了片刻。
她好像知道第一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了。
逢庙必拜的中年妇女进入寺庙,她还没认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游戏,只知道这里是一个寺庙,而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升初中了。
为了行善积德,她坚定着逢庙必拜的原则,管僧人要来了长香跪下来祭拜。陈有为因为害怕,或是因为并不相信神佛,于是只站在一边看。
但祭拜需要一男一女,陈有为没有跪,女人触发了最高的死亡条件,甚至没活过第一晚,陈有为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躲过了一劫。
陈有为第一天没提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祭拜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等他从白舟那里得知这是一场残酷的死亡游戏后,他又察觉到自己陷入了僵局,更是不能提这件事了。
这就是为什么,陈有为的情绪在前后有很大的变化。
周苒和项江明解释了自己的推测。
周苒:“我并不确定。”
项江明小声地掩着嘴笑:“要验证也简单,只要我去蒲团边站一站,看他推不推我就完事了。”
周苒说好:“我去引开白舟。”
项江明点点头,两个人分头行动。
周苒缓步走到白舟附近,弯下腰检查祠堂里的摆设。
白舟:“发现什么了吗?”
周苒:“嗯。”
白舟:“和我说说,咱们交换一下线索?”
周苒:“不换。”
白舟:“……”
周苒又走到白舟另一边,弯腰检查祠堂里的摆设,时不时地皱皱眉,把白舟的好奇心勾的越来越高。
而另一边,项江明大咧咧地站在了蒲团前。
项江明:“哎呀,这神像好高啊,我要不要拜一拜?”
陈有为此时就站在祠堂门口,一双眼睛看着项江明,瞳仁不断地收缩又舒张。
项江明现在就插着腰站在蒲团前,他现在冲过去,一定能把他推到蒲团上,那个女人就是这么死的,项江明也会不出意外的死掉。
接下来,他只要及时过去安慰那个失去同伴的女孩子,并保护她不死,等到二月二那天和她一起祭拜,就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陈有为看着毫无防备的项江明,一颗心跳的飞快,不自觉间已经咬破了嘴唇,指甲还将木质的祠堂门框抓破了一块。
项江明拖长了声音:“哎呀,我要不要拜一拜呢?”
他一边说一边借着余光往后看,脚尖儿点在地上轻轻地晃。
项江明:“算了,我还是不拜了。”他自嘲地踢了踢脚下的蒲团:“我光棍一条,连个老婆都没有,在这儿求什么孩子,真是可笑呢。”
项江明说着,转身作势离开,他的肩膀刚侧过来,一阵风从他身后刮过。果然,陈有为等不及了,凶猛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