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
良臣脸上讪讪一笑,山不转水转,秀芝姑娘,有缘日后再见。
搭不了别人的顺风车,良臣也只能凭借毅力继续向前了。
别说,这一路走的还真是得劲。
就仿佛前方有尊金光灿灿的大佛在向他招手,走近一看,大佛下面还有一排婀娜多姿的姑娘们在随风挥动手中的秀帕。
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魏良臣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幻想之中,不知不觉忘记了脚下的艰辛和疲惫。
肃宁县的城墙在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是那么的残破、渺小。
整个墙体简直就是灰蒙蒙一片,远看不起眼,近看更不起眼。
也就巴掌大的地方,若非此处是一县之治,只怕也就是个稍大的镇子。
现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安靖,城门口可没有什么兵丁把守。
大门洞开,任由百姓出入。
城门洞子叫摆摊卖菜的给占据了,中间留下可供车马通行的空隙。
魏良臣在城墙下面一避光处蹲了下来,这处城墙长满了爬山虎,抬头还能看到有燕子在上面筑窝。
喘息稍定,良臣急着赶大车,便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跟着人群进了城。
县城,他是一点也不陌生,这两年他隔三岔五就会和那帮无赖子一起来耍。要么是百无聊赖,满大街乱转,要么就是寻人打个架。总之,没什么好事,要不然名声也不会那么臭。
不过,肃宁县的城墙给人印象破败不堪,城中景象却是焕然一新的很。
穿过城门洞子,良臣眼前便是一亮。
城中房屋整齐有序,有高有矮,依次而建。虽说县城不大,可也分了商业区、生活区。街道上很是干净,大小商铺的牌匾一目了然的悬在店门口,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卖的什么。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叫卖声让良臣有些恍惚,感觉回到了前世的乡村集市。
在去车马行的路上,良臣仔细观察了这个时代的城市居民们,发现不管贫富,这些居民的精神都很好,脸上大抵是看不到所谓菜色的。
穿着上面,有钱人肯定穿得好些,没钱的穿的虽然旧些破些,但无一例外都很干净。不像良臣前世看到的晚清照片,上面的人如同要饭花子般。
看来看去,良臣忍不住嘟囔一句,还是汉家的服饰好看。嗯,汉家的女子更好看。
正前方,两个少女有说有笑的结伴而来,看到肤色有点黑的魏良臣正盯着她们看。一个是害羞的扭过头去,一个则是瞪了他一眼。
良臣哈哈一笑,正事要紧,径直赶去车马行。
路上,偶尔会有街上经过的牛马拉的粪便,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粪行的人清理拾走。这些整日和臭物相伴的古人,竟是承担了后世环卫工的职责,且并非官府组织,完全的市场化,着实让良臣有些惊讶。
若非亲处这个时代,魏良臣断难相信,他是在大明朝的万历年间。
城中乞丐肯定是有的,但插标卖儿卖女这种事,良臣看不到。一路的观感让良臣越发肯定,万历年间乃是中国封建社会最繁荣、最鼎盛的时期。无论是生产生活,还是商业经济,这个帝国都是那么的让人惊叹向往。
这还仅仅是北直隶河间府的一个小县城,其它地方又是如何呢。
良臣暗骂了句前世的那些历史专家们,万历年可不是什么里里外外透着帝国的幕气,面是朝气蓬勃的一个大时代!
只可惜,大厦将倾。
这段盛世,被刻意隐藏在历史长河之中。
有的人,就是不愿意汉人知道,属于他们的朝代有多么的辉煌。
……
车马行在县城的北头,占地很大,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汽车站。
在行会之中,车马行也是大行,比起粪行,无论是收入还是规模,还是分布,都要大的许多。
行会,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不管是做什么,想要立足经营下去,首先就得加入行会,否则,很难经营下去。
肃宁县的车马行是河间府王家的产业,这王家据说有人在朝中当官,所以地方上很是给面子,整个河间府的车马行都叫王家垄断了,利润很是可观。
良臣到车马行后,得知一刻钟后就会发去往京城的大车。他松了口气,幸好来得及,要不然就得等到明天了。
县里每天要发两班去京城的大车,一班是早上卯时,一班是午时。下午是不发车的,因为若是下午发车,那晚上是没办法赶到下一处车马行歇脚点。要是停在了荒郊野岭,虽说没有拦路的强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什么事。野兽这东西,可是防不胜防的。出了事,没法救治。
和前世一样,良臣也是买票上车。不过这票不是纸质的,而是一根木筹子,上面刻了编号。
卖票的人问良臣要买几等车,这把良臣问住了:还分软卧铺,一等舱、二等舱?
仔细一问,良臣不禁乐了,感情这交通业上下五千年都是遵从一个服务理念。
原来,车马行每次发车,一共发六辆。其中三辆是没有车棚的马车,上面能坐12人。两辆是有车棚的马车,能坐八人。余下那辆也是有棚的,不过只能载4人,原因是这辆马车里能睡人。
没有车棚,刮风下雨那就避无可避,票价当然低。有车棚的和能睡觉的票价肯定也不同。
人分贫穷富贵,车分三六九等。
车马行想的还是周到的,人有富有穷,有能吃苦,有不能吃苦的。所以针对不同的人,设计了不同的车型,这也是挣钱有道。
当然,你家要是有钱,大可以自己雇一辆马车,这个车马行也是提供的。要是是官家人或有官家给的凭证,还可以去官府办的驿站坐免费的车。
出行的途径有很多,就看你是哪种人了。
魏良臣想着去京城得十天左右时间,这一路相当漫长,所以要是能在车上睡觉,那肯定舒服无比。可囊中羞涩,有这想法也不敢落实。
良臣只能安慰自己,前路有无限富贵等着自己,眼面前的困难,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再说,现在是热天,不冷,路上真是刮风下雨的话,反而凉快。
这么想着,良臣痛快的花钱买票。
大车的票价是九枚小平钱或四枚折二钱。
大姐春花给的银豆子约摸5钱,可换十枚小平钱。
递给卖票的人一颗银豆子,找回一枚钱后,良臣拿着木筹子就去上车。
大车上已经坐了一车人,良臣数了下,共有9人,看起来自己是第十人。另外几辆马车上也都有人,良臣没去看。
把包袱从背上解下放到脚底后,良臣就在那耐心等着发车。
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上车,车马行的人也忙着给马匹喂料。各辆车上的人也开始自来熟的相互聊起来,就和良臣前世坐车一样,都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发车时间到了,良臣见车马行的人都来了,想着马上就要发车。自己坐的这辆大车上只有10人,少一个人就意味着大家能多一点活动空间,还是不错的。
然而没这好事,这边车夫刚上来,那边就有一个青年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青年人一到车旁,就把木筹子递给了车夫,然后爬上马车,见众人都在看着他,不由一拱拳,略含歉意道:“叫各位久等了,惭愧,在下许显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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