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晨倒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极其不耐烦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只能自己跟自己达成和解,叹口气道:“知道了,何大夫。”
第7章 初遇
何大夫?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何云起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横看竖看也没有任何白大褂的迹象,不过是普通的衬衫,普通的牛仔裤而已,哪来的大夫这说法?
可再一抬头,季晨已经离开巷子了。
这小鬼,跑的还挺快……
这一夜过得实在是惊心动魄。看起来冷静自持,实则慌得不行的何大夫,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与好兄弟作伴的日子,可这么凶险又这么奇异的经历,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经历。
何云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瞥见了那位叶先生发来消息询问自己妻子的情况 ,这才突然想起来……舒兰还趴在地上呢。
虽然他是一万个不想搭理,可仔细想想,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也不是每一样都轮得到自己主持正义的。无数交叉的齿轮构成了社会,他不过其中一环,该尽的本分,怎么也得尽到位……至于是否原谅,也根本轮不到他一个陌路人来谈及。
更何况,今夜发生的一切,没有一样能作为证据,能否还死去的温蕴一个公道,他实在不能拍着胸脯打包票。
何云起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一边艰难地向巷子口走着,一边盘算到底如何跟家属解释。孤男寡女,小巷深处,这要是被舒兰的丈夫看见,要洗清嫌疑恐怕只有当场出柜了。何云起从联系人名单里翻出叶先生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此后的一番折腾按下不表。等他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虽然今天没戴眼镜,但他的家里早就置好了各种屏障,都是托朋友一一部署的,安全可靠,别的不说,至少能保证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清净。匆匆洗漱过后,何云起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停地翻涌着各种画面。
有些场景,确确实实的让他这么大个男人都后怕了。
他想着想着,就顺理成章的想到了季晨的身上。再想着想着,那脑海里惨不忍睹的画面,就一个接一个的被那张娃娃脸挤出去了。还是好奇,好奇得不得了,好奇到现在想找个能帮上忙的人,不说把他的情况查个一清二楚,好歹也得提供一些线索,才能让他那颗躁动的心消停下来。
这头正想着,那头他的手已经将电话拨出去了。
能在这三更半夜肆意骚扰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他最信任的发小了。听筒里响了两声,电话接通了,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传来了比他还精神百倍的声音:“你大晚上的打电话是又见鬼了?找我要雄黄还是艾叶?你上次要了十斤可还没给钱呢,哎你小子……”
“是是是,见鬼了见鬼了……”听着发小的声音,何云起这才有了种重回人间恍若隔世的错觉,他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不被这人唠叨几句就不松快似的。
而何云起笑嘻嘻的应和倒让对面的人恐慌了起来:“……你见鬼了还这么高兴?怎么了?见到你那大客户说的书里的漂亮女鬼了?”
一提到舒兰的事,何云起觉得自己不便多嘴了,他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又故意将语气作出一副暧昧缠绵的模样:“哎……事关隐私,别多问。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来打个招呼!”
“我呸!闭嘴!呕!姓何的你是越来越恶心了……还好我这没开外放不然我媳妇……噢我还没媳妇,那我也得……呸!”成功将电话那边的人恶心了个够,这厢的何云起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天了,也就这一刻能让他觉得放松下来。
何云起在床上翻了个身,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他不能预测未来,也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但若是天理昭彰,一定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对于轮回与报应,他从来都深信不疑。
“对了,老于,打听个事。”电话那头嫌弃的骂声因为他突然正经的语调戛然而止,甚至连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咋又突然这么正经了……说吧,什么事?”
“那个……你听没听说过,有种人,会作法超度,身上带光的,一手拿个鸡毛掸子,一手拿个玉佩……”
“等等等等!什么玩意?一手鸡毛掸子一手玉佩?你遇着跳大神的了?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么别出心裁的跳大神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季晨要是知道在另一个人口中,他的除灵超度成了跳大神,恐怕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何云起不禁想象了一下少年的表情,又强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描述道:“不是,是很大的鸡毛掸子,好像还能折叠,走的时候应该是收包里了。嗨呀……天太黑了我看不清,反正整个打开了一人多高吧……彩色的,超度的时候,还得把玉佩缠在上面……”
“那叫鸡毛掸子啊?你是不是文盲啊?那玩意叫旄节!”老于终于是忍无可忍,打断了何云起那莫名其妙的描述。真难为他了,就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居然还真给他听出了点门道来。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颇为无奈的声音:“你见着的,恐怕是渡灵者。”
渡灵者,略有耳闻。
何云起自小就能见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事他不好问,但不等于他没有好奇心。世上阴阳眼无数,不算稀奇,但是荣获阴阳眼二十六年,还能时刻保持一颗好奇心的人,可就没那么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