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道:“快去传令,说本宫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是,末将这就去。”
叶准走后,一下午忐忑不安的冬灵立马迎了上来,“公子!殿下!……”看到穆锦怀里的陌霜,焦急道:“公子你怎么了?”
陌霜温润道:“只是中了会让全身无力的毒,并无大碍。”
她用袖子抹着红肿的眼睛,“公子,你担心死我了。”
“哭什么,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冬灵红着鼻子点头,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哭腔,“恩恩,公子福大命大,无论何事都会逢凶化吉。”
穆锦抱着陌霜进了主营帐,将他放在榻上。陌霜看着跟进来的冬灵,道:“去把药箱取过来。”
“嗯。”冬灵转身去取药箱。
穆锦坐在榻边,给他掖了掖被角,陌霜去撑着手臂要坐起来,双臂并使不出什么力气。
穆锦温声道:“起来做什么,快躺下。”
陌霜已经坐了起来,“不打紧。”
冬灵把药箱提了过来,“公子,药箱。”
陌霜道:“先放一边,你再去打盆水过来。”
冬灵放下了药箱,又出了去打水。
打来了水,陌霜先是用布巾擦拭穆锦手腕上的血迹,勒痕上的血已经凝固,被磨破的皮肉下连手腕骨都能看到,也不知他当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穆锦握住他的手腕,道:“你歇息,我自己来。”
陌霜道:“这伤在你手腕上,自己来多少不方便。”
陌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修长白皙的手虽不能使出什么力气,但为他上药的力气还是有一点的。
穆锦看着他低着头一丝不苟地为自己上药包扎,心里一股暖意。劫后重生,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点滴,亦能激起内心的满足感。
把他两个手腕包扎好,陌霜将纱布重新放回药箱。穆锦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钟离劭那个畜生羞辱了你,不日,我定会替你加倍讨回来。”
陌霜握住他的手道:“你为一军领将,沙场上应当顾全大局,万不可意气用事。”
“嗯。我知道。”
陌霜离开他的怀,“快把衣裳宽了,你身上还有伤没上药。”
穆锦再将他按进怀里,“等会再上也不迟,先让我抱抱。”
从小到大,从未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患得患失,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失去的滋味他尝试过,太过痛苦,痛到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忘了,要怎样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存活下去。
到嘴边的鸭子跑了,钟离劭满腹怒火。过后想起此事又觉得蹊跷,穆锦明明是从主营帐逃走的,即便穿过了主营帐,外面乃是守卫森严的营地,有千万将士等着他,但偏偏就没人看到他逃走,后派人四处搜寻也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他还会隐身术不成?
想起主营帐那簇突然燃起的火和自己无缘无故挨得那一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钟离劭眯起眸子看着戴面具的男子,“你说,难不成有鬼?”
面具人低沉的嗓音道:“那尹陌霜学道多年,会施法术,殿下今日所见,怕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
钟离劭还是觉着不对劲,“但本宫给他下了药,按理说那会他全身使不出一点气力,如何施法?”
“这……”
钟离劭瞥了一眼面具人,道:“你再去查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搞的鬼。”
面具人拱了拱手,“卑职领命。”
穆锦一早出了营帐,亲自带兵操练。
陌霜身上的力气还是未完全恢复,但下榻行走已无大碍。
挑帘出了主营帐,远远听到将士们‘哼哼哈哈’的操练声。山丘下小溪边的草地上,穆锦带着兵卒操练。陌霜站在山丘上,静静看着下面的人。
突然,他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捂着嘴轻咳起来。
咳了几声便止住了。只是,嘴里的那股腥甜味,还有手上妖红地好似彼岸花的血迹,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将身子隐藏在身旁的那一株生长繁盛的树后,从袖中取出丝帕,擦去唇上和手上的血迹,神色从容镇定,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收起沾了血的丝帕,再从那棵树后出来。看一眼小溪边上带兵操练的穆锦,眼神之中带了些隐隐担忧。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一直不敢告诉穆锦,怕他会承受不住。
他的命运似乎早就注定了,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后来进了道观,修习道法以延长寿命。但寿命终究不是一直能延长下去,也会有个尽头。
他自出生便体弱,五脏六腑皆承受不住一点刺激,吃不得荤腥一类,亦不能沾酒,更不能动怒,哪怕是小小的迁怒,也会让他五脏受损。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日清心寡欲,比谁都淡薄的陌霜。
在溪边带兵操练的穆锦似感应到有人看着他,回过头看着山丘上的陌霜,缓缓浮起一丝笑,陌霜看着他的笑颜,回了他一个笑。
穆锦早上亲自带兵操练,下午依旧练武,陌霜在一旁指导。自那日在瀑布下被面具人突袭后,穆锦吸取教训,便选了离军营不远的草地练剑。
仲春时节,草木繁盛,绿草间偶尔一两朵娇嫩的野花摇曳其间。穆锦一身蓝色衣裳,陌霜一身白衣,在绿草野花间,衣袂翻飞有如两只嬉戏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