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我来啦!”走出飞机的机舱,韩晓风团起手呼喊了起来,一旁的空姐职业般笑吟吟地看着她。
李嘉林充满宠溺的眼神,方蕾无限羡慕的眼神,林沐雪浅浅淡淡的眼神,交织在韩晓风充满热情的身上。和学生打交道多了,韩晓风自然而然的熏染上了学生更为青春活力的脾性。
汀汀拉着江著的手,仰起头望着韩晓风:“晓风嬢嬢,飞机上又不高,又不是在山顶上,你干嘛要这样喊叫?”
韩晓风愣了一下,拍拍汀汀的小脑袋:“我高兴呢,你这个可爱的小屁孩!”
汀汀嘟起了小嘴,他最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屁孩”了,因为小屁孩在他心里就是一个还穿着开档裤,脚步都不稳的形象。他低咕着回敬了声:“疯丫头!”
林沐雪听到了,爱怜地用眼光责备了他一下:“没礼貌!”然后拉起了汀汀另一只手,汀汀趁机缩起了双脚,吊起了身子,江著和林沐雪相视一笑,手上加大了力度,支撑起汀汀晃悠悠的小身子。
旁边的一个小女孩羡慕地看了一眼:“我也要像那个小朋友一样,让他的爸爸妈妈抬着走。”爸爸妈妈拗不过孩子的纠缠,一边一个拉起孩子的手,立马有样学样乐哈哈地抬起小女孩跑了起来。
“真幸福的三口之家呀!”一对六十来岁的夫妇相携而行,灰白的头发,不再丰满圆润的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眼睛里有满满的回味。或许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女儿小时的情景,就象熟悉的电影,不停地回放。这镜头是一种思念,一种温馨,一种不管你在天涯还是海角都无法割舍的亲情。人生处处是风景,年轻夫妇是老年夫妇眼中的幸福,而老年夫妇的相握相携相伴又何尝不是年轻人眼中“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恒久与承诺?原来,每个人都有被人羡慕的时候。
“罗晨辉,这里,这里!”稀有的接机人员中有个青年男子狠命地冲着七人行热情的挥着手臂。
“这是我给大家说过的,同学冉旭!今天我们会不会露宿街头,就要看他老兄了。”罗晨辉边开着玩笑边介绍着。
“你好!我是江著。”江著趋前一步,紧紧握住了冉旭的手。
“师兄,真是玉树临风,百闻不如一见,欢迎,欢迎!”冉旭是罗晨辉大学同学,跟着罗晨辉叫江著师兄。
“方蕾!”
“韩晓风!”
林沐雪也紧跟着自我介绍了起来,冉旭热情地跟他们一一握手,嘴里不迭声音地说着欢迎,欢迎。
“我叫李嘉林,是他们的护卫,给你添麻烦了。”李嘉林笑嘻嘻地握住有些讶异的冉旭,解释道:“我不是教师,是个兵。”
“来的都是朋友,欢迎的很。”冉旭释然地笑,想必是那位美女的男朋友。
“叔叔,你还没跟我握手呢,我是汀汀。”汀汀挣脱林沐雪牵着的手,表示着被忽略的不满。
“哦,汀汀呀,真高兴看到你。”冉旭一把抱起汀汀,在他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汀汀忙忙地用手背抹了一下被冉旭亲过的地方,心中闷闷地想:“怎么这些大人都这个德行呢,老爱亲别人的脸。”
“我女朋友是三亚xx学院的老师,她找了两套三室的房子,我看刚好够你们住,到了住处后你们休息一下,睡一觉,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冉旭开着单位的一辆子弹头商务车,路旁的椰影婆娑,阳光明媚。
“那能让你请呢,我们一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中已经很不安了。晚上我们大伙请你两口儿,也让我有机会当面对嫂子说一声谢谢呀。”坐在副驾的罗晨辉一开口,后排的五人赶紧应合着。
天下的学校都有着相似性,在假日里,鸟儿的鸣叫声都格外幽扬动听。
这是一栋三十层的电梯房,一层四套,不知是他们运气特别的好,还是冉旭女朋友特别的用心,两套三居室的房子居然是挨着的,门靠着门。房间的布置很简洁,但一应俱全,房子相当的干净,想必之前是做过彻底的清洁的,大伙儿心中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女人油然而生一种亲切和感激之情。
分配好各自的房间,稍作休整,有了落脚之处后,那种漂着的感觉马上逍循而去,自然心内无比踏实自在。汀汀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从女生这套房跑到男生那套房,只有他一点不受拘束,行动自由,而且深受大家的欢迎。
晚上,他们在冉旭的带领下去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地方,几乎隐藏在城市繁华与现代之下,左穿右拐后,方向感极差的韩晓风几乎忘了来时的方向,她想即使冉旭是个人贩子,她也会紧跟其后的。一个二百平米左右面积的地盘,没经过任何修饰的泥土地面,顶上架起一个板房似的蓝色铝棚,密密畴畴地摆着二十几张石头桌子,桌子上全是土坯造成的灶,围着几张浅蓝色的塑料椅子。无一例外,同来的人和韩晓风一样都带着讶异的表情,看着呈现在眼前这倒退起码二十年的他们将要就餐的地方。
一个个子小巧的女人带着盈盈笑意迈着灵活的步子向他们迎了过来,来的人都知道她是谁,于是脸上不约而同地浮出了感激的笑容。
一个典型的海南本地人,颧骨约高,双睑皮的眼睛大而圆,但皮肤没受半点海风的侵袭,难得的白晳。她叫阿惠,是个长在五指山脚下的黎族姑娘,难怪皮肤这么好。
她洞察如微,大家伙的表情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展颜一笑,一口整齐的洁白牙齿,脸上浮出两个大大的酒涡,林沐雪深吸了口气,这醉人的酒窝是她一至以来的艳羡。
“这里的老灶火锅,比较原生态,吃海鲜,只有这里比较原滋原味,一般外地来的客人都找不到这种地方,只有我们当地人才清楚。”阿惠像打消大伙儿的疑虑般介绍起来。一边把他们带到了养着琳琅满目的生猛海鲜的池子边。
汀汀像发现了新大陆,睁大着眼睛,从这处跑到另一处,不迭声地问着:这是什么?那长着长长胡须的大家伙又是什么?这白白嬾嫩的像虫子的东西又是什么。所幸每类海鲜边都贴有标签,上面标明了它们的大名和价格。不然好耐心的江著肯定会被这个三岁小童问得张口结舌。
不是在电视、网络上见过一些海产品,就是最多在超市中见过一些活着的虾、蟹和海鱼,但这几个远离大海的c市人面对其他海产品来说,还是有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时的新奇。
在他们兴致勃勃地挑好、秤好有流口水冲动的海鲜返回座位时,他们讶然地发现大厅里如变魔术般不知从那里就冒出了一大群的食客,占据了所有的座位,伊伊哇哇说着比外语还难懂的语言,刚才的冷清一扫而光,热闹充斥着每个角落,店小二滑动着脚步不停地跑动。
他们围坐在早定好的位子旁,周围的眼光接而连三的扫过来,滑过一个个人的脸庞,明显的他们几乎都是本地人,黑瘦的脸上表情各异,有嘴里剔着牙签的,有一只脚放在凳子上的,有斜靠在椅子上的,有带着轻浮眼光在方蕾、晓风、林沐雪脸上、形体上逡巡游荡的。他们或许在谈论着这群外地人,对他们来说韩晓风一行人就如入侵者一样,在他们的眼睛里充满着排斥和漫不经心的嬉乐。
韩晓风发现他们都没有穿袜子,鞋的后跟都踏着,皮鞋拿来当拖鞋一样穿着,嘴里叽哩咕噜说着鸟一样难懂的语言。难怪别人都说海南是个鸟语花香的岛屿,花香还没有嗅到,“鸟语”她倒是领教了。南蛮,南蛮,真的是蛮夷之地?改革开放的潮水难道都没能冲刷掉他们的习性?这应该叫地方特色,或者叫本性难改,晓风在心内想。
接下来的海鲜的香气勾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味蕾分泌出唾液,纠缠在老灶烹饪出的蟹黄、基尾虾、沙虫的美味中。
风带着咸咸的海的味道,怡人的气温让走在陌生街道的七人心情如放飞的风筝,飘飘悠悠扶摇直上,告别功成身退的冉旭和阿惠,接下来的时日就属于他们七个人了。
“明天,咱们去看海!”
“走起,天涯海角!”
分不清是谁谁谁的提议了,这是生活在内陆的大家伙共同的向往。冉旭帮他们租了一辆商务车,可以坐九人,这又让大家对他感激不尽。
“天涯海角”距三亚市区西南23公里处,陆地面积10.4平方公里,海域面积6平方公里,背对马岭山,面向茫茫大海,以美丽迷人的热带自然海滨风光,悠久独特的历史文化和浓郁多彩的民族风情驰名海内外,是海南建省20年第一旅游名胜。这里海水澄碧,烟波浩瀚,帆影点点,椰林婆娑,奇石林立水天一色。海湾沙滩上大小百块石耸立,“天涯石”、“海角石”、“日月石”和“南天一柱”突兀其间,昂首天外,峥嵘壮观。
还末到海边,海风便送来了她特有的咸咸味道,汀汀兴奋地伸出头去,想最先看到海的模样。江著紧张地两手圈住他的腰,生怕一个闪失,汀汀会跌出窗去。汀汀总是赖着江著,林沐雪有些尴尬汀汀给江著会带来不少的麻烦,但汀汀一口一个的“猪儿叔叔”叫得老欢,那眼神对着江著充满着无比的依赖和信服。林沐雪有些伤感的想,或许父爱的缺失和渴望才让他如此靠近江著。母爱如水,父爱却如山,包含着钙的物质,他也是思念卓然的吧?在他小小的心里肯定把对卓然悄悄的思念找寻一处寄托,而江著就是这个他寄存的载体,她心中涌出一丝丝愧疚和难过,因此她想都不用去想,一点不打算去干扰汀汀的这种方式。卓然病逝后,她和汀汀越来越有相依为命的感觉,看着汀汀小小的身子在沙滩上奔跑、跳跃,这感觉带着浓浓的悲哀,林沐雪的眼睛有些潮湿而迷矇。她收回视线略微一偏头,对上了江著那双眼睛――他看着她,不知注视了有多久,那眼神欲语末语,有温柔,有了然,有坚定…….有林沐雪似模糊又明白的一种情愫。她的心第一次有了小小的震动,而且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这种震动有一种喜悦掺杂在里面。江著把视线移向汀汀的位置,爱怜的眼光包裹着汀汀,他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孩子,就如喜欢自己的儿子一般,虽然他现在并无孩子。
有一种痛楚夹带着酸酸的滋味兜头袭来,韩晓风以敏锐的神经感知,这站在他斜前方的“云杉”离她越来越远,即使他就站在眼前,她一伸手就能触及,但有一条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鸿沟横亘,他的心,他的眼,全被汀汀、林沐雪这对母子俘获。强烈的一种失败感袭来,她招架不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就如她的神经。张小娴说过:“偷偷愛著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偷偷妒忌那些和他特別好的人,還有那幾個有可能愛上他或是被他愛上的人,明知道這樣很傻,明知道自己沒資格妒忌,可就是禁不住苦苦地妒忌。一切一切,只因為他不是我的;也許永遠不是。”
李嘉林看着韩晓风,她此时的心理他洞察如微,他感到悲哀,为她,也为自己,世上的事往往如此,越得不到的越想拥有,明明放在眼前的却不懂得去珍惜。他侧过头,方蕾正淡淡浅笑,他也回她一个笑,虽有些苦涩,却还是有着阳光的味道。
一行人踩着软软的沙滩,大海的宽广与博大很快便吞噬了不快和忧愁,放松的心情随着海风在湛蓝的大海上自由翱翔。汀汀像匹脱缰的小马在沙滩上驰骋,跌倒了再迅速爬起来,顺带捧起一捧沙,在风中扬起。看着大人们惊慌地左逃右窜躲避他的风沙袭击,他乐不可支的在沙滩上翻滚,韩晓风趁机跑上前去,准备捅他的胳肢窝,惩罚他的恶作剧,却被眼疾手快的汀汀反哈着胳肢窝,她笑得滚跌坐在沙滩上,嘻嘻哈哈地笑着左躲右闪,眼泪都出来了。看着这一大一小的闹得不可开交,林沐雪跑上前去,一手拉起了汀汀,把另一只手伸向韩晓风,韩晓风拨开她的手,自个儿翻身站了起来,林沐雪的手有点尴尬地伸在空中。
“走,我们去‘天涯石’合影,证明我们来过。”罗晨辉见势赶紧提议。于是大家往天涯石快速聚拢,摆着不同的pose,快门咔嚓咔地响着,一旁的一对台湾中年游人不请自来,热心的帮他们照了几张七人合照,罗晨辉投桃报李,也主动请求为他两夫妻拍照留影,这或许是他们的初衷,只是大家换了一种方式,使两方都达到了期望的效果,在感觉上却不同,虽是交换,却多了份热情,更添了份互助友爱与和谐。
他们在应该留下记忆的地方合影,单照,自由组合。谁照像汀汀都想把自己的身影在上面留下印痕,所以除了个别单人照,上面都有他小明星似的笑脸。
下午,他们去了亚龙湾,这是一个典型的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它气候温和、风景如画,这里有蓝蓝的天空、明媚温暖的阳光、清新湿润的空气、连绵起伏的青山、千姿百态的岩石、原始幽静的红树林、波平浪静的海湾、清澈透明的海水,洁白细腻的沙滩以及五彩缤纷的海底景观,连绵八公里长的海岸线上椰影婆裟,风情万种,光彩照人。
无数的按动快门的声音,这景色美不胜收,叫游人如临人间仙景。
“潜水,那些有兴趣?”罗晨辉望着清澈透明的海水跃跃欲试。
“猪儿叔叔,带我去!”汀汀焦渴的眼神,小手紧紧抓着江著的两根手指,生怕他甩下自己独自潜水去。
江著为难地看着汀汀渴盼的眼神,汀汀的要求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拒绝过,但这次不行,汀汀才三岁,他这年龄是不允许潜水的,再怎么也要六岁。他皱眉沉思了会儿,转瞬阳光满面:
“汀汀,咱们不玩潜水,我们去坐半潜艇观光船,可以看到好多好多的漂亮的鱼。”
“真的?可以看到游来游去的鱼吗?”
“当然咯!怎么样?”
“好也!”汀汀乐得一蹦,跳到了江著身上,双腿紧紧夹着江著的腰,双手灵活地圈住他的脖子。
“哎哟哟,你小子越来越沉了哈。”江著夸张的弓着背,一只手搂着汀汀的屁股,另一只手在汀汀背后向林沐雪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林沐雪抱歉地冲江著笑笑:
“你和罗晨辉去潜水吧,我可以带着汀汀去坐观光船。”
“我们三个一起坐观光船,潜水可以晚一些时候,又不是不能潜了,是不是汀汀?”
“猪儿叔叔潜水我也要去。”汀汀趁机撒娇撒赖。
“汀汀!”林沐雪严肃着一张脸,大家难得来一次海南,她不想因为汀汀而给江著带来任何遗憾。
“汀汀,以后回家是不是也要把你的猪儿叔叔带回家呀,不然你也不回家?”韩晓风酸溜溜、笑容有些僵硬地看着汀汀。
“嗯!我要把猪儿叔叔带回家。”汀汀天真地更紧地贴在了江著胸前。
韩晓风的脸飞快地转向了另一面,不知是去看海,还是看海鸟在自由地翱翔。
“方蕾,一起去潜水?”从来海南就很少说话的李嘉林热情的向方蕾发起了邀请。
“好啊!谁怕谁啊!晓风,你也去吧?”方蕾心内惊喜而情绪内敛地拍拍韩晓风的肩膀。
“我不去,我晕水!”韩晓风没好气地瞄了李嘉林一眼。
“只听说过晕车,晕船,晕机的,晕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李嘉林回她一句。
“少见多怪!”
“真奇怪,有些人得了白内障似的看不清,却非要把自己弄得闪闪发亮。”李嘉林似自言自语,丢下一句,转身和方蕾追罗晨辉去了。
“懒得理你!”韩晓风楞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晓风,我们一起坐船?汀汀,叫晓风孃孃和我们一起。”林沐雪轻拍汀汀的后背,友好而温馨的声音。
江著抱着汀汀,静立一旁。
“疯孃孃,跟我们去看鱼吧!”汀汀甜糯糯的声音一下软化了韩晓风绷直了的心。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真是父慈母柔幸福的一家。韩晓风楞了半分钟,终于明白了李嘉林刚才那句话的含意,这么明显的话语,她居然没听出来!此情此景才让她幡然醒悟。
“你们去吧,我在沙滩上走走,绵软细腻的沙滩可以给我的脚丫子做做按摩,或许还能找到贝壳呢。那边的海岸挺迷人,我去探索一下。”韩晓风看了江著一眼,很想呆在有他的地方,她不想做不受欢迎的人,只能转身离去,。
林沐雪看着韩晓风提着自己的鞋,光着一双脚,修长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面,一步一个脚印,那脚印渐渐地向远方印去,显得有些孤单,有些落寞。林沐雪不由从心底升腾出一缕愁绪,她不安地看向江著。
江著却波澜不惊,依然抱着汀汀,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满以为他会出言相邀,满以为他会怜香惜玉,什么都没有。他任由韩晓风的脚印越走越远。
江著很是明白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立场,清楚自己的选择,他不想拖拖拉拉,模棱两可。像其他男人一样,面对喜欢自己的女人,一丝丝关心,一点点心软,眼神的闪烁暧昧,时不时的给她些许幻想或希望,不知是男人们的狡诈还是故意,或者是满足他们的虚荣之心,身边的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感觉无比的风光,也成了朋友私下聚会时吹嘘的资本。这不仅是对喜欢他的女人的一种伤害,也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的伤害。因为爱情总是自私的,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感情和另一个女人平分。更何况林沐雪还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韩晓风沿着长长的海岸线信步而行,细腻柔软的沙子让足部很是舒坦,椰风吹拂,高高的椰子树垂着修长的叶子,上面挂着绿绿的椰子。她不由想起从海南学生那儿听来的一首流传在海南的歌谣或者叫做顺口溜:“你说奇怪不奇怪,六个蚊子一麻袋,三个苍蝇一碟菜,鸡蛋穿在扁担上卖,老太婆爬树比猴快,18岁的姑娘带着小孩谈恋爱。”这多少有夸张的成份在里面,她想老太婆爬树比猴快肯定是经常爬椰子树摘椰子练就的本事。于是她望着高高而挂的椰子,是否看到一个瘦弱的老太婆在光滑的椰子树上飞快的爬行,摘下一椰子,高兴的一裂嘴,露出稀松而残缺的牙床。想着那情景,韩晓风暗自好笑。至于鸡蛋是怎么样穿在扁担上的她无从考证,也想象不出。“18岁的姑娘带着小孩谈恋爱”,她脑子里立马跳出林沐雪和汀汀来,而且马上修改成“二十八岁的林沐雪带着汀汀谈恋爱”。她甩甩头,感觉自己多少有点悲哀,多少有点卑鄙,也多少有点对自己的表现不满起来。她能怨林沐雪吗?感情的事谁说得清,道得明,拿捏得准,控制得住?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林沐雪也不例外。
韩晓风一直向着前走,八公里的海岸线,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和多远。
“你是韩晓风吧?”
韩晓风有暂时的失神,在这儿也遇得到熟人?她抬起头,两眼发光:“咦,你不是那个军医吗?”
“我是徐俊峰!”他充满阳光的笑,让韩晓风有刹那的迷失。
“花痴!”她在心里拧了自己一把。
“出来旅游?”
“是啊,你也是?”
“一个人?”他不答反问。
“我们一行好几个呢,还有林…..”她及时刹住了,内心的忌妒感又充斥了她的胸间,她有些愤然地想,为什么优秀的男人单单都让林沐雪碰上了,而且一个二个还对她情有独钟。
“林沐雪也来了吧?”他捕捉到了那个“林”字,脸上泛着喜悦的光,眼睛四处搜索起来。
“来啦!带着她的儿子,还有她的男朋友!一家三口在那边幸福快乐地坐着观光艇。”韩晓风脱口而出,连考虑一下的余地也不留。这是忌妒在作祟吗?她立马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齿。
“儿子?男朋友?”徐俊峰显然对这奇特的叫法没有反应过来。
“她老公病世了,留下个三岁的儿子。”韩晓风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这是个怎么听都是个伤感的话题,她却拿来打击林沐雪,真是卑鄙!她暗骂了自己一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徐俊峰流露出的关怀让韩晓风心内自责成份又加了一层。
“去年,她去丽江之前。”
“哦,原来是这样!”徐俊峰眼前浮现出那张清瘦而又带点倔强的脸,写着淡淡的悲伤和哀楚。这是他想问又没有问出口,现在终于弄清楚了那些悲伤和哀楚的根源。
接下来的沉默,沉默,有些令人窒息和不安,连清新的空气似乎也变得阻窒,这时间不长,但却让人有精力透支的感觉。
韩晓风想尽快地逃离。
“代我向林沐雪问好,我住那边的椰风海韵酒店11507,希望有机会见到她。”徐俊峰很有礼貌的告别韩晓风,朝自己来时的方向返回。
“嗯,好的,旅游愉快。”那边的酒店,韩晓风望了过去,那酒店背依着一座青山,面朝清澈湛蓝的大海,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住在里面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不是她渴盼的美好场景么?她一路经过好几家酒店,都没去留意,现在才发觉它们也是一道道风景。
看着徐俊峰的背影,她不知怎么的总有种心虚感,挥也挥不去,她不是很及时地帮江著赶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么?她笑了起来,自嘲地笑。
她转身往来时的路回去,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由老年人组成的旅游团,前面是一位个头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导游,灰蓝色牛仔裤,浅蓝亚麻质带袢衫子扎在仔裤里,腰间斜挎着一条带铆钉的深棕色皮带,脚套一双马丁靴,头上戴着一顶西部牛仔帽子,他的眼神透彻而深邃,就如亚龙湾的海水。帅帅地啊,多像传说中的走婚王子!韩晓风暗自咋舌,十分钟以内,就让她碰到了两个,心情也随之快活起来。她冲左右的大叔大妈露出招牌似的甜甜笑容,大叔大妈们以慈祥和善良的笑容接纳了她,韩晓风自然而然地混在他们中间,跟着那导游。导游斜睨到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子蹭了进来,脸上浮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却不动声色,装着并末看见般,却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亚龙湾的神话传说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如今三亚境内的牙龙湾一带,海边没有沙滩,紧靠海面的是高山峻岭和悬崖峭壁。在紧邻海边的高山上,住着几十户黎族人家。得大海风光的滋润和山野美景的厚泽,这里的姑娘容貌如花似玉,眼睛晶亮清澈,皮肤白净如雪。身段如婀娜多姿的槟榔树,个个美似天仙。其中一位叫吉利的姑娘皮肤白得耀眼,眼睛亮的赛星星,向她表示爱情的小伙子不下几十个,可她偏偏只爱穷苦渔民阿祥。
一日,十几个仙女下凡,到这里的海中洗澡,忽见吉利和她的女伴走来,她们惊叹人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在自叹不如的哀怨声中,她们一个个沉入了海底,不敢和吉利她们媲美。从此,仙女们再也不来这里沐浴。仙女们回到天宫,把她们在人间看见美女的事告诉她们的哥哥,并撺掇她们的哥哥下凡取吉利和她的女伴为妻。
七位英俊潇洒的仙子听仙女们说凡间竟有赛似天仙的女子,怦然动了凡心,他们手牵手踩着云朵来到海边,等了一天一夜才见吉利和她的女伴背着腰篓朝海边走来。果然名不虚传,七位仙子的眼睛发直了。他们忘了文雅,忘了礼节,一人朝一位姑娘吹了口气,就有七位姑娘脚底像踩了风似的随他们朝深山峻岭跑去。其中一位是吉利。
这当儿阿祥和他的伙伴们出海捕鱼回来。见吉利她们跟着七个男子往深山里跑,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跳下船就追,可就是追不上。他们喊叫,也没谁理他们。他们惊叹女人变心比闪电还快。早上他们出海时还好好的,傍晚回来她们就变了心。
吉利和她的六个女伴随七位仙子来到深山,七位仙子不走了,彬彬有礼地向七位姑娘求爱,七位姑娘说,她们都有心上人了,不能接受他们的求爱。七位仙子这才想起婚姻是月下老人主管的,不能强求。他们无不遗憾地瞥了姑娘们一眼,然后朝她们吹了口气,见姑娘们安全地回到家门口,七位仙子便飘然回到了天宫。
吉利她们回到家中,见她们的未婚夫都白了头,感到非常奇怪。她们向未婚夫细说了她们所遇到的事,并提出立即和未婚夫完婚。但是,她们的未婚夫没有一个愿意娶她们。原因是他们怀疑她们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七位姑娘的未婚夫冷淡了她们;
七位姑娘的父母冷淡她们;
七位姑娘的兄弟姐妹冷淡她们;
村里的父老乡亲都冷淡她们。
七位姑娘跪在大海边,求大海作证,她们是清白的,大海不语……
七位姑娘跪拜苍天,求苍天作证,她们是干净的,苍天无声……
七位姑娘悲愤地走进海里,她们以死证实自己的清白。这时,山呼海啸,雷声翻滚,大雨倾盆,在呼呼的狂风和轰轰的雷声中,高山峻岭和悬崖峭壁不断地往后退,整个海边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湾口,紧挨湾口出现了一条平缓延伸的、长达七公里的沙滩,其沙白如雪,软如棉,细如面。湾内的海水湛蓝如玉,能见度达十米之深。
外面的变化,七位姑娘的亲人们在屋子里没有一点感觉,其实,他们的屋子也随着高山峻岭和悬崖峭壁往后退出,高山峻岭和悬崖峭壁不退了,他们的屋子也不退了。
七位姑娘走进海里时,他们的未婚夫正在后山上砍柴。闪电在他们的眼前掠过,雷声在他们的头顶炸开。阿祥对天大喊:“这是怎么回事?”说时迟,那时快,这当儿闪电送来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告诉他们:“吉利她们是贞洁的,她们受不了这种委屈,投海自杀了。”她们明亮的眼睛融在海水里,使海水变得更加清澈,她们洁白的身体被海水冲到岸边,高山峻岭自叹不如立即让路。由于天上神仙的点化,她们的身体变成了洁白的沙滩。
风停了,雨止了。阿祥他们痴了般朝海边跑去,果然,一大片洁白如玉的沙滩出现在他们眼前。再看那海水,的却比以前清澈。他们倒在沙滩上痛哭不已。他们痛悔自己的过失,痛悔无端的猜疑既害了他们的未婚妻,也害了他们自己。
在海湾的旁侧,层峦叠嶂的山峰和蓝天相连。阿祥他们真诚的忏悔感动了天帝,他命他们的手下打开天门。顿时,霞光万丈,海鸥盘旋,彩蝶飞舞,吉利等七位女子款款从天门走出,踏上山顶。阿祥他们喜出望外,奔跑着冲上山顶,七位女子悠悠地后退。她们告诉他们,她们并没有死,七位仙子将她们的凡眼和海水融为一体,把她们的肉体点化成了沙滩,而她们的灵魂都升入了天堂。她们七个都变成了仙女。她们还告诉他们,这海湾属南海龙王第五个儿子牙龙管辖,这海湾应叫牙龙湾。
直到今天,牙龙湾仍美丽似仙境。凡是到过牙龙湾的人无不兴奋地说:“三亚归来不看海,三亚归来不看海!”因为牙龙湾那湛蓝如明珠的海水,那白如雪、软如棉、细如面的沙滩,那美似青纯少女的自然风光,给人们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这个凄美的故事让韩晓风唏嘘不已,放在当今社会,这已不是问题了,何至于自杀,草菅自己的性命?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别傻傻地去怀疑自己,伤害自己,一辈子光阴很短,匆匆即逝,我们好不容易,才来这世上一趟,什么都没留下,赤条条的来,还要赤条条的走,岂不是对不起母亲小心翼翼的十月怀胎和家人含辛茹苦的养育?少点儿女情长,多点韬光养晦,少点抱怨,多点反省,终究得到了,远比失去得多。
“我们接着去南海情山――鹿回头公园。靓女,你去吗?”导游冲韩晓风灿然一笑。
不知他是在邀请还是在驱赶,韩晓风吐吐舌头:“我不跟着你们了,你们去吧!”
“去吧,爱的美丽传说,凝固成隽永的风景,而且门票54元,不高,收你一个整数,怎么样?”导游游说着。
哦,这才是重点呢,韩晓风暗暗发笑。其实正常,人家又没收你高价,和你素味平生,不可能自垫门票的啥。
“不去了,和朋友们去过了,谢谢你的动人故事!”韩晓风出了老年组,转身欲离开。
“要不,我请你去看,怎么样?”导游有些着急的挽留。
“我走啦,谢谢,谢谢!”韩晓风赶紧撤离,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似的,走开老远,才敢回过头去望望。
那导游一边走一边回头向韩晓风的方向张望。
韩晓风心内窃喜,原来女人个个都是虚荣的,她当然不例外。
夕阳西沉,亚龙湾安静了许多。活跃了一天的太阳,依旧像一个快乐的孩童。它歪着红扑扑的脸蛋,毫无倦态,潇潇洒洒地从身上抖落下赤朱丹彤,在大海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于是,天和海都被它的笑颜感染了,金红一色,热烈一片。时光悄悄地溜走,暑气跟着阵阵海风徐徐地远离。夕阳也渐渐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像一只光焰柔和的大红灯笼,悬在海与天的边缘。兴许是悬得太久的缘故,只见它慢慢地下沉,刚一挨到海面,又平稳地停住了。它似乎借助了大海的支撑,再一次任性地在这张硕大无朋的床面上顽皮地蹦跳。大海失去了原色,像饱饮了玫瑰酒似的,醉醺醺地涨溢出光与彩。人们惊讶得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一瞬间,那盏红灯笼会被一只巨手提走。我瞪大双眼正在欣赏着,突然那落日颤动了两下,最后像跳水员那样,以一个轻快、敏捷的弹跳,再以一个悄然无声、水波不惊的优美姿势入了水,向人们道了“再见”。
“你一个人跑那去了,去了那么久?”回到原地,其他人都回来了,大家席地而坐,喝着矿泉水。兴奋地聊着潜水、观光船的感受和见闻。
“晓风孃孃,我看到了好多好的鱼群,还有美丽的珊瑚。”汀汀抓住韩晓风的手,兴奋不已。
“在蔚蓝、透明、清澈的海水里,生活着世界上保护最完整的、种类繁多的硬珊瑚和软珊瑚,还有摇曳多姿的藻类植物,追来逐去的庞大鱼群,海蛇、海胆、海星......不去海底世界,可是你的损失。”李嘉林在旁半奚落半炫耀地说着。
韩晓风内心也为自己一时使性子而错过去玩感到愦憾,大家伙一块儿玩才热闹,现在单独让她一个人去,怎么说也少了兴致和时间。
“今晚不回去,看日出。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都走。”韩晓风发狠地说,似乎要挑战什么。
“我滴神呀,这白天还算宜人,晚上吹海风,还是会冷嗖嗖。”方蕾作缩脖状。
“大家都没做准备,没带衣服,日出可以找个时间看,但不是今晚。”罗晨辉表示反对。
“今天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没必要晚上再熬通宵,即使大人不累,还有孩子呢,来日方长。”江著抚摸着汀汀的头,看着韩晓风,劝解道。
“要不,我勉为其难留下来,舍命陪君子?”李嘉林半似玩笑半似认真。
方蕾深深的瞥了他一眼,却有淡淡的笑容浮面。
“走啦,回去!”韩晓风率先往停车场走去。
大家不想玩得太累。因为他们的时间非常的充足,可以慢慢地悠闲的玩,不像跟团旅游的每天得抓紧时间游各个景点,赶行程,在心理上就有紧迫感。回到市区时间还早,去买好菜回到住处,大家兴致很浓的分工合做一次晚餐,那盛况不减上次聚在韩晓风家吃火锅。
“上次你不在,这次陈小梅不在,每次都有缺失。人生处处都是不完满。”韩晓风一边择菜一边叹息。
“没什么遗憾的,我们这么多人,次次大团圆,不大可能,陈小梅这次是喜事嘛,过几个月,我们都升级了,高兴事!”方蕾笑容烂漫绽放。
“上次雪儿姐姐的丽江行不是遇到徐俊峰了吗,缘份哪,也是高兴事!”韩晓风似不经意的一说,话出口后忽然想起了今天自己还碰到了徐俊峰的,那个前途一遍光明的帅气军医。是说还是不说呢?她瞄了一眼江著,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嘴。
“徐俊峰,这个不只一次落在自己耳朵里的人是谁?”江著眉头轻微地皱了皱,转而便云淡风轻,低头陪汀汀玩着捡回来的贝壳。
方蕾瞪了韩晓风一眼,心里埋怨这家伙对朋友太不厚道。但她心内却极是希望韩晓风对江著的迷恋可以持之一恒,因而那一瞪的严历转瞬变得柔和。每个人在对待感情上或许都是自私的吧,谁也不例外。
林沐雪诧意地看了韩晓风一眼,她不知道她为何在此时还提这件事。林沐雪和徐俊峰并无多大的交集,平时联系也不多,偶尔会在qq上聊一会儿,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她心里有隐隐地不快。此时的她有些顾忌江著的感受,不为别的,只为他对汀汀的一路关爱有加,让她感动不已。对汀汀好,比什么都重要。
“真是人多力量大,今天谁主厨?我帮着弄个红烧牛肉”罗晨辉看看择菜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但谁炒菜的问题还没人主动请缨解决。
“干脆我们每个人承包一个菜,大家赶快认领自己个的拿手菜。”见没人反应,李嘉林抓起一只个大的虾道,“我煮这个基尾虾,剩下的你们自己选。”
“我弄清蒸鱼,不过鱼忘了叫商贩杀了,谁把鱼先解决掉?”方蕾把目光投向李嘉林。
“伤一条命,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我才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呢。”李嘉林哈哈笑着转而道:“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又不是没伤过,多伤一条也无妨。”他捞衣绾袖,大有磨刀嚯嚯向牛羊的架势。
“蚝油芥兰,算我的吧。”林沐雪一手抓着一把碧绿的芥兰,一手举起一瓶蚝油晃了晃。
“今天的菜还挺丰盛的,我加个汤吧,冬瓜鲜贝。”江著摆弄着手中的贝壳。
汀汀一听,眼明手快地从江著手中夺过贝壳,把地板上的所有贝壳一古脑儿飞速刨进自己的衣兜,翻身从地板上站起来边跑向房间边说:“猪儿叔叔要拿我的贝壳煮汤,我要收起来,才不给你们呢。”门接着“呯”地一声关上了。
大家伙一楞,接着忍俊不禁的笑得前仰后合。
少顷,一个小脑袋偷偷从打开的门缝里钻了出来,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大人们早各施其职,准备自己的菜式,调料,忙得热火朝天,却也其乐融融。
不大一会功夫,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了桌子,七个人早已饥肠辘辘,大块朵颐,风卷残云般几个菜一会儿便杯盘见底,一扫而空。
“谁收拾残局?”
“这可是个难题,吃饱喝足了,都懒得动。”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思索了半钞钟,把手全都指向了李嘉林。
“命苦啊,我背负杀生之恶,还要洗碗,不公平啊!”李嘉林伸长两腿仰躺在椅子上呼天抢地。
韩晓风从凳子上跳起来,奔向李嘉林,摇动着他的双肩:“谁叫你不炒一个菜的,今晚的菜都不够吃,就少了你的一个。”
“我来洗吧,算你也帮了我杀鱼。”方蕾开始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别,还是我来吧,免得以为我像个癞皮似的。一碗不洗,何以洗天下?”李嘉林立马跃了起来,接过了方蕾手中的碗筷。方蕾帮着收拾起来,哗哗的水冲洗碗的声音和着方蕾、李嘉林的谈笑声时不时传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好笑的话题?”韩晓风轻轻地哼了一声,其他人好似都没听到。
静静地夜,椰子树的长叶,在风中婆娑起舞,似乎传递来远方海此起彼落的呼吸声。
三亚的曙光来得特别的早,让人感觉在这大好的天气里没办法睡懒觉。汀汀像一只早起的鸟儿,拖着凉拖,啪挞,啪挞地从这间屋窜到那间屋,不堪受他骚扰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却全然没了睡意。
“今天的早餐在哪儿?谁能告诉我?”韩晓风边涮着牙边含混地问。
“昨晚没吃饱,饿啦?”林沐雪关心地问。
“发现了个问题,晚上吃得越多,最二天饿得越快。”韩晓风答非所问。
“去喝早茶,听说粤式早茶很是出名哟,海南原属广东,有相同的习惯。我打个电话问问冉旭,那儿的早茶比较有名气。”罗晨辉忙不迭地掏出电话。
“新开的一家‘老爸茶’,每天一千多人同时喝,人山人海,热闹的很。离我们这儿不远,大家伙都可以走了吧?”
奔着吃去的七个人鱼贯而出,粤式早茶丰富的品种让平时早餐只能吃豆浆油条,稀饭包子馒头和小面的c市人来说有着强大的诱惑力。
“老爸”茶店,顾名思义,即是老爸老妈子们相聚品茗的处所。这里的茶是再通俗不外的绿茶、红茶末,或是廉价的菊花、茉莉花茶等等,要品茶就去茶艺馆。在这里,茶客们经常是边品茗,边吃小吃,小吃品种多种多样,是吃小吃的最佳去向。小吃有蕃薯汤、绿豆乳、清补凉、鹌鹑蛋煮白木耳、木薯煎米果、“煎堆”、猪血杂拌等等,糕点样式也很多:菠萝包、萝卜糕、小煎饺、糍粑、椰子糕、海南粽子、西式糕点,甜的,咸的,搜罗万象,各有风味。古人对品茶有“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的说法,老爸茶,是一种优哉游哉的海南人的生活方式,他们大都约三五好友,一起喝茶聊天,谈天说地。这种日子慢悠悠,也沉淀着很多海南人的回忆。
老爸茶不只是一种茶,它是一种朴素而扎实的海南本土文化,一种小市民的慢生活,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一个情感流转的承载……
来到冉旭推荐的那家“老爸茶”店,无不例外,它也地处陌头巷尾中,没有进行多少装修雕饰,几十张桌几十张凳足矣。店里人头攒动,烟气缭绕,声浪汹汹。服务员往返穿堂,忙个不竭,给这个添茶水,为那个端小吃,热情而周密。这壮观的景向让七个人叹观止矣,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桌子坐下,看着五花八门的小吃、糕点,愣愣地竟无从选择从那下手。
“柴米油盐酱和醋
还有那壶老爸茶
吵吵闹闹的温度
简简单单的幸福
……
叉烧包,清补凉,糯米鸡,蒸凤爪,煎堆,鱼粥,都不错的,不试试?”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晓风急回头,视线碰触上了昨天遇到的那个“走婚王子”打扮似的导游正笑意吟吟透彻而深邃的眼睛。
“嗨!美女,我们又见面了。”他双手把在韩晓风坐的椅子后背上,很熟络的样子。
大家有些愕然的目光从“黑马王子”身上转到韩晓风身上,脸上无一例外的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韩晓风脸上逡巡游曳,有的人还故意似是而非的露出了然于心贼兮兮的笑。
自认为皮厚的韩晓风在众目睽睽的各色暧昧如电的逼视下脸上蓦地升腾起一抹红云,浑身不自在起来,好似她昨天失踪的那一阵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三亚真不大,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看到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自我介绍下,我叫韦壮!”那位“王子”的眼光从在坐的每个男人身上滑过,然后礼貌地对在座的女人们绅士般的微笑点头。
韩晓风哼哼:“还韦庄呢,盗用别人的名字,说明你就是才子了呀。”
“韦壮,壮士的壮,壮大的壮,和花间派词人韦庄的庄只是谐音呵,当然不敢当什么才子了。”
“礼尚往来,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灿烂的笑着望着韩晓风。
韩晓风偏过头,不打算答理他。
韦壮讨了个没趣,洒脱地笑了笑:“各位慢慢吃,慢慢喝,不打扰了!”
韦壮冲韩晓风温柔而阳光的再一笑:“有机会请你到海边看日出!”洒洒脱脱转身,潇潇洒洒地回到他带队的老年团去了。那边的老年团中有几个慈祥的面孔热情而友善的朝韩晓风挥着手。
韩晓风赶紧站了起来,也朝他们挥挥手,身子微倾回礼。回座,却看到大家表情各异的眼睛依然盯着她。
李嘉林说:“呀!看日出呢,多浪漫的事!难怪昨天有人吵着要去看日出。”
“你们想象力真够丰富的”韩晓风撇了他一眼,嗔怒道。
“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相当整齐统一。
“艳遇看来不止丽江有,海边也有哦!”李嘉林啧啧咋着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特难看,有些冷。
“懒得理你们,无聊!服务员,来笼叉烧包!”
“我要吃糯米鸡”汀汀不知大人们莫名其妙的都是什么表情,他偏过头对着林沐雪的耳朵说:“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好酷哦!”
林沐雪看着韩晓风露出浅浅的笑容点点头。
“小屁孩,说我什么坏话呢?”韩晓风敏感地意识到在说自己,用筷子夹起个叉烧包作势要塞进汀汀嘴里。
汀汀赶紧把头躲进林沐雪怀里,屁股却翘的老高,像极了一只沙漠里遇到危险时顾头不顾尾的小驼鸟。
韩晓风趁机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某些人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呢?”李嘉林有滋有味地喝着鱼粥,却也忘不了冷嘲热讽一句。
“是又怎样?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韩晓风的逆反劲又上来了。
“是什么?”李嘉林停住正往嘴边送的勺子,坏笑着问。
“是......?”是什么?韩晓风大脑缺氧,一下短路了,自己莫名其妙被他绕了进去,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了。她狠劲地瞪了李嘉林一眼,这小子,吃错药了,老跟自己较劲,和来三亚之前俨然换了一个人。
“这清补凉还不错,大家要不要尝尝?清热解暑的。”江著及时打断了这对似情人非情人似打情骂俏非吃醋般的嘴巴仗。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小吃、糕点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