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一脸得意洋洋,翠柳噗嗤一声笑出来,老苏瞪翠柳一眼:“你笑什么,可是我说的不对,不,不,我们才是一伙的,我们都是有媳妇的人,只有夏天青啊,是没媳妇的!”老苏的声音故意说的很大,翠柳不由看向老苏,和老苏四目相对时候,翠柳知道,老苏这也是特地跑回来说上这么几句话的,看来,这件事,差不多老苏也晓得了。
“昨儿,我本来和小婶婶说,让她把我和刘姑娘定亲的事儿,说成一件美谈。”老苏这才压低声音说话,夏天青抬头看向老苏:“多谢!”
“谢什么,你我之间,这有什么好谢的。”老苏的声音继续压低:“不过,今儿我起来,在各茶楼听了听,确实是有些人在说美谈了,但有些话,传的太不像话了。”
“这也是平常事。”夏天青并没放下筷子,还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翠柳看着夏天青,怎么觉得夏天青又变成那个自己初相识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夏天青了。
“你看什么?”夏天青突然询问,翠柳急忙道:“我就在想,你是真的不在乎呢,还是说,你在乎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既不是不在乎,也不是很在乎,这众口铄金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最要紧的是,我自己没有做亏心事。”夏天青说这长长一段,要听在别人耳中,那就是辩解,但翠柳却是无条件地相信夏天青这句话,所以翠柳点头:“嗯,我知道了,夏大哥,你放心,他们啊,必定只是说说而已。”
“苏家,什么时候开祠堂?”夏天青却没有回答翠柳,而是反问老苏,老苏被问住了,但还是很快就回答:“三天后。”
“开祠堂那天,我也去。”夏天青的要求让老苏的嘴巴都张大:“可是,可是,你是外人啊!”
“我可是众人眼中,被未婚妻抛弃的苦主啊!”夏天青的声音突然变大一些,这让那些在偷听的人脸一红,夏天青瞧着他们:“我这苦主,总要去讨个说法,免得诸位都,都觉得我这苦主啊,做的太不够了。”
这就是嘲讽了,众人的神色变的有些难看,还有人笑着道:“夏大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我们都晓得夏大爷您做朋友是个好朋友,这是成人之美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
翠柳噗嗤一声笑出来,翠柳的笑声打断了这人的辩解,翠柳站起身道:“诸位也别东想西想了,也别以为这是夏大哥戴上了什么朋友给的绿帽子,诸位也都晓得,夏大哥和刘姑娘之间,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这成亲啊,毕竟是两个人过一辈子的事儿,夏大哥和刘姑娘,各自都觉得,对方不是愿意过一辈子的人,所以早早就说好了,不会成亲,刘姑娘没有走呢,也是因为,要报答夏大哥,所以就要以身为诱饵,让昨儿那些人现形。刘姑娘不过感念苏大哥的救命之恩,这才以身相许。怎么这外面,就传的这么难听呢?又是说夏大哥戴了绿帽子,又是说苏大哥抢了夏大哥的媳妇!你们难道就不晓得,这人世间,还有真情二字吗?”
翠柳的口齿,向来伶俐,这时候也不例外,夏天青不由对翠柳微笑,果真还是翠柳说的清楚,老苏也已经不满地说:“我虽然穷,银子也有不少的,这要讨个媳妇,难道我缺银子吗?不过是和刘姑娘看对了眼,她愿意嫁我,不愿意嫁老夏,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难道非要因为什么婚约,让刘姑娘嫁了老夏,成亲之后,日日吵闹不休,你们才觉得欢喜,才觉得这是应该做的事吗?”
这,众人更是哑口无言,翠柳已经对众人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还请让让,我们要去货栈了。”说完翠柳就和夏天青一起,离开这里。老苏还瞪了众人一眼,这才离去,等三人离开,就有人道:“这江大爷啊,从来都是口齿伶俐的,这说出话来,竟然没有几个人能说服得了他!”
“你们不都听说了吗?说江大爷和夏大哥,有私情。”这是众人更感兴趣的事情,两个男人之间的私情,而且一边为了另一边,还不愿意娶妻,这私情,可更是让人能说上半天。
“那日,江大爷不是骂了,说有人信口雌黄。”翠柳去寻王慕辰麻烦的时候,也有许多人看到的,所以自然也有人会偏向翠柳,最先说话那人已经哧地笑了一声:“你们啊,难道不想想,王慕辰是谁,那可是江大爷的前妹夫,还有那位汤大爷,也是从小和江大爷一起长大的,他们二人说的话,是可靠的。”
家乡人,从小一起长大,那他们说的任何话,都会更可靠些,果真有人已经在那频频点头:“说的是啊,你说这夏大爷,什么时候才会幡然醒悟,走上正途。”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议论,翠柳和夏天青走出客栈走了很长一段的路,夏天青才笑着道:“其实,你说那些,他们不会听进去的。”
“我知道!”翠柳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爱传闲话的人的脸嘴,翠柳只是说了这么三个字,夏天青笑了:“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费那么一番唇舌?”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翠柳的话很简单,但夏天青却听得内心一阵温暖,我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夏天青说过,夏天青常常听到的,是忍耐,是好好赚钱,有了能力,就可以去打那些人的脸,而不是遇到事情就先说出口,说出来,自己不是那么一个好欺负的人。
“原来如此!”夏天青十分感慨地说,翠柳不由看着他:“什么叫原来如此。”
“原来受了欺负,并不是只有忍耐,也不是只有等到以后变强了再去打脸的选择。”夏天青的话让翠柳十分疑惑:“你是想说韩信也能受胯下辱吗?人人都赞美这件事,但我却知道,韩信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从来没有过去?所以他才会被汉王猜忌。”
还有这样的解释?夏天青看着翠柳,原来还可以这样。
“夏大哥,你看着我做什么?”翠柳反问,夏天青这才笑着道:“我晓得了,你是一个不能忍受耻辱的人,更不会把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放在心上,按说不应该啊。”
“夏大哥,这您就不懂了。”翠柳笑着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是指做大事,有大谋划的人,我就能不一样了,我只想做点小事,赚点小钱,然后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再者说了,有时候太过于忍,就会让坏人得寸进尺,比如说苏大哥的那位小舅舅,何尝不是利用了别人的忍?总是要对人,露出自己的牙齿,才会让他们晓得,别人并不都是那样一块香喷喷的肉,要人想啃就啃,想丢就丢。”
如果,江翠能是这样的,那就不会让人轻而易举地把江家的产业夺走,毕竟这是一个聪明机敏的能发现不对劲的人,夏天青看着翠柳的背影又在思索,翠柳已经走出一段路,见夏天青没跟着自己一起走上来,转头微笑:“夏大哥,你在想什么,赶紧过来。”
“我只是在想,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夏天青一语双关,翠柳却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点头:“是啊,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我原先在家中,看到的人,和现在看到的人也是不一样的,若有一天,若有一天。”翠柳停下没有说话,若有一天自己能和竹叶一样,用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这一切,那该有多好,可惜的是自己还不能用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这一切。
那些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王慕辰和汤大郎又再次拜见了张氏,这回张氏对王慕辰他们越发客气,而王慕辰也把翠柳假扮江翠能的事给说出来。
“你是说,这个江翠能,其实是个女子?”张氏听完王慕辰说的话,十分惊讶地询问,王慕辰冷笑:“是,她以为她能装扮的很好,她以为她能掩饰一切,但是我知道,她到处都是破绽。”
这简直是太好了,张氏露出笑:“那就把这件事传出去,这样的话,江翠柳就不得不出来对质,那时候我们就可以逼她离开。”
女扮男装这种事情,又不是出面去做官,所以可以闹大,也可以是小事,而张氏的意思就是闹大,王慕辰听完张氏这句,对张氏笑着道:“这逼她离开,是迟早的,不过我这里还有个主意,倒不如就我先和她说,要她顾忌体面主动离开,而不是我们逼她,毕竟,我和她也做了六年的夫妻!”说到六年夫妻时候,汤大郎发出一声嗤笑,王慕辰知道汤大郎为什么发出这声嗤笑,但到了现在,王慕辰还是想多得到一些利益,而不是还要和汤大郎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