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人一妖与世隔绝过得小日子恩爱无比。
然而好景不长。
次年,陶夭夭有了身孕,妖力大大减弱。
那天有人误入深山,问路于顾闻,顾闻见天色不早带人回自己住所,想收留他一晚次日再下山。
远远看到炊烟。
顾闻心疼陶盈怀有身孕还要操劳家务,丢下弓箭,拎着野鸡进屋。
两人耳语一番,亲亲密密的在灶前亲吻,耳鬓厮磨。
一切的一切都看在南帝眼里,看那个妖精怎么迷惑肉体凡胎沉迷女色,耳边忆起妇人伏地大哭时说的话:那妖精勾得我丈夫神魂颠倒,失了心疯,置两家长幼于不顾,抛家妻子。望仙人替小女子讨回公道,小女子愿来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他不用谁结草衔环也不用谁当牛做马。
人妖结合,天理难容。
他略施小计,让花妖从屋内出来。
怀着身孕的陶夭夭隐约觉得面前丰神俊朗却严肃冷然的男人熟悉。
她知道自己一定在哪见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夫子告诉她,这人深山中迷路一日,眼看天色不早下山有危险,他才把人带回来留宿一夜,第二天再顺道送人下山。
至于刘素,家中柴房扑两床被褥就好。
陶夭夭看对方鞋和衣摆。
如果在深林中困顿一日走不出,鞋上应该有土泥无数,衣袂该有划痕草迹。
可面前这个人,白衣飘飘,与世独立。
怎么可能是寻常人?
她心里有了警惕,却因为怀孕导致妖力下降,没办法辨别出危险,近了两分,“寒舍鄙陋,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小妖。”
陶夭夭脸色忽然一变,
还不急后退,对方已经移形到面前来!
一掌握住纤细的脖颈。
他冷漠的看小花妖垂死挣扎,五指用力收紧,就看到她眼角流出无用的眼泪。
空中忽然腾起馥郁的甜香。
不远处有什么动静,封爻冷冷抬眼,那个男人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面上原本带着笑,看这一幕却大惊失色,低吼一声操起身边的家伙事儿冲了过来!
肉体凡胎,不知死活。
封爻松开了握着小花妖脖颈的手。
看男人慌张又急切的拥那倒地的女子入怀中,道:“你可知她是妖。”
“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我的心上人!”
顾闻双眼猩红的咆哮!
又低头,“盈盈,盈盈你看我。”
顾夭夭喉间涌出一股股鲜血来不及吞咽,溢出嘴角,她想起来这人是谁了,高高在上的南帝封爻,主宰四海八荒内南以南的一切。
“我送你去见大夫。”
彼时天已见暮。
陶夭夭深深看了顾闻一眼,那一眼情深义重,恋恋不舍,最后却也收回了视线。
她知道自己没了活路。
堂堂南帝亲自下手对付一个小花妖,她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嘴里溢着血,陶夭夭看向封爻,她狠狠咽下口中腥甜,透过满眼的血色看他,“我也,不想生而为妖。这是我能选的吗?就像你,没有七
яοūщEňщū.dE(rouwenwu.de)情六欲的怪物,竟也配做神仙……”
终是垂手死去。
顾闻抱着身怀六甲的她,千呼万唤换不回,绝望呐喊声嘶力竭,跪在地上一夜白头。
封爻看她腹中一个小桃子渐渐枯下。
手指微一勾。
桃子离开母体瞬间枯萎,只剩下一个桃核。
陶夭夭发现自己并没有魂飞魄散,瞪大了双眼看封爻带自己孩子离去,焦急追上去,却在南帝握着桃核手掌鲜血淋漓时,眼前一黑,跟他一起从云端坠下。
南帝沉睡了千年。
她也睡了千年。
等一睁开眼。
封爻是封先生,一个中年丧妻的成功企业家,他开公司做慈善,是人人口中的大善人,也是失败的男人。
他娶了续弦,续弦勾引继子。
两人为求刺激在祖宗面前交媾,浊液溅了神龛边上的小桃花身上。
陶夭夭苏醒。
化妖奔逃。
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
等醒来,窗外雪白一片。
陶夭夭下了床去看,看到满眼的积雪覆盖了陌生的城市,她低头,摸到了圆成一个球般的大肚子。
忽然一笑。
“宝宝……”
她指面轻轻抚摸。
顾家。
门庭深深。
陶夭夭素白着脸,迎上顾二太。
顾博闻是顾家二夫人所出的最小儿子,妇人美貌,却也能看出一些疲倦和萎靡,听她说明来意后沉沉一叹,拭了泪,“我请老爷下来。”
顾家子嗣众多,上数四位哥哥、三位姐姐,下有一位幺妹,根本不差顾博闻这一个。
顾老爷子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一入眼,是陶夭夭那七八个月的大肚子。
头痛的差点站不稳!
还好顾二太在一旁扶住了她。
顾老爷子说:“博闻还没下班。”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声音——
“家里来客人了?”
陶夭夭身子微微一僵,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担心,她摸着大大的肚子,犹豫了片刻,才转头跟说话的人对上面。
顾博闻先是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渐渐睁大了眼!
“夭夭?”
心中千万情绪,在这一声“夭夭”下都化作虚无,顾夭夭什么也没忍住,红着眼眶扑了进去!
顾博闻忙接住她,又慌又小心,惶惶然发觉自己行尸走肉似乎过了小半生。
“夭夭,我们……”
“顾教授。”陶夭夭眼泪汪汪的看他,“我怀了你的孩子。”
顾博闻错愕,喉结狠狠一滚动,“我。”
“你跟楚乔离婚了吗?”陶夭夭说:“如果没有,我就要带着孩子嫁给别……”
顾博闻扣着她后脑,狠狠亲了一记,不让她把话说完。
“怎么会没离?!”
顾博闻被顾老爷子打断了腿,卧床几个月。
这期间楚乔来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然而人肉眼看不见的金符在上,顾博闻逐渐忘了自己在跟家中长辈抗衡什么,只记得跟妻子楚乔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愿意耽误对方,执意离婚。
腿好了后,去大学授课。
日子平淡如水,似再也起不来波澜。
午夜梦回也听到一声甜甜俏俏的“教授”,等醒来只觉得怅然若失,什么都记不得。
现在,缺的那块拼图,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