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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时不经意 第24节
    岑易习惯性地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望着六七十米长的过道, 轻啧一声, 思考要怎么划分范围。
    纪初谣却是盯着他挡在额梢的手背看了两秒, 秀眉轻蹙,道:“我来扫吧, 你找个没阳光的地方坐着就行。”
    岑易讶异侧眸看她, 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手腕微抬, 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打哪儿知道自己阳光过敏的, 失笑道:“最近天气好多了, 还不至于那么不经晒。”
    他说着将手放回身侧, 自顾往下道:“我扫左边, 你扫右边, 你看行么?”
    虽然嘴上说着不至于那么不经晒,但还是明明白白地把自己安排到了阳光少的那一侧。
    纪初谣没有异议,点头道:“好。”
    上课期间的教学楼安静无比,除了左右两栋楼里时而飘出的齐读声, 就是底下树林里蛰藏的蝉鸣声与鸟叫声。
    两人全程没有交流,泾渭分明地清扫各自的范围。
    偶尔扫到中线,心照不宣地放慢速度,避免撞上。
    诺顿中学占地10公顷,校园大到可能高中三年下来都未必能逛全,平日也有专门的清洁团队负责校区的整洁,一条过道下来,除了少许灰尘,扫不出旁的什么名堂。
    岑易不一会儿就没了耐心,撑着扫柄站边上,懒得动弹。
    纪初谣没受影响,扫把笔直地扫过一排又一排,力道精准的没有一丝偏移。
    岑易极度怀疑,如果把她手里的扫把换成油漆刷,她可以分分钟不需要借助外力就画出板正的斑马线来。
    可能是气氛过于低闷,纪初谣轻敛的眉眼显出几分沉寡,轻抿的唇线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岑易靠在玻璃上,换了个舒服的站姿,漫不经心地出声道:“还在想着玩手机被抓的事?”
    很随性、很散漫的搭话,像跟人闲聊一样。
    纪初谣没有避讳:“嗯。”
    岑易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阿菜,你现在才十七岁,人生的道路还很长,未来像这样的经历只多不少,看开些。”
    纪初谣愣怔,支起身来歪着脑袋看他,道:“我没有看不开。”
    岑易挑眉:“那你刚刚愁眉苦脸个什么劲。”
    纪初谣平静应道:“哦,我只是在想,手机被缴的话,如果我妈晚上过来接我给我打电话,应该挺不方便的。”
    岑易笑了:“你就担心这个?”
    纪初谣:“……不然呢?”
    她顿了顿,诚挚发问道:“你不觉得翘掉一节外教课,其实也挺好的?”
    岑易别开脸嗤笑出声,转头的动作勾勒出他精致姣好的下颌骨轮廓。
    空气中四散飞舞的粉尘,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纪初谣的眉眼间沁上一弯浅浅的光。
    确实。他也不喜欢那个外教。
    外头清风徐过,将婆娑树影吹得微微晃动,地面的光影深浅交错,像波浪一样,搅乱两人的影子。
    岑易道:“放心,下课前会有雷锋帮我们把手机送回来。”
    纪初谣没听清:“嗯?”
    “没什么。”岑易不打算重复第二遍,揉揉后脖颈,拾起手边的扫把道,“动作快点吧,一会儿下课大家过来,还怪丢人的。”
    纪初谣:“嗯。”
    两人顺着栈道从头扫到尾,最后看着还不如数学老师一节课甩下粉笔灰多的尘土,只觉得自己扫了个寂寞。
    下课铃响起,大多老师都会拖会儿堂,所以走廊上一时间还没有学生走出来。
    纪初谣和岑易到茶水间旁的窄门,把扫把放了回去,正打算往教室走,被国际部绕回来的“雷锋同志”叫住了。
    黎川手上拿着放了他们手机的塑封袋,递给岑易道:“下不为例。手机还你们了,礼拜一的检讨自己看着办。该走的程序少不了。”
    岑易轻巧地拆开塑封袋,捎出纪初谣的直接扔给她,再拿出自己的,顺到长裤口袋里。
    将塑封袋揉成团捏手上把玩,另只手拍拍黎川的肩膀:“为了咱们的友谊可以千岁千岁千千岁,不如一千字的检讨你也帮我一起写了?”
    黎川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没空,自己想办法。”
    岑易同款“拔x无情”地应了声“行吧”,自然无比地转身搭上一旁纪初谣的肩,带着人往教室的方向荡:“阿菜,我们走。”
    黎川:“……”
    纪初谣的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但和岑易站在一块儿,才到他下巴的位置,只能说是那种搭着肩走最适宜最舒服的高度。
    尽管肩上隔着层布料,纪初谣还是不自然地颤了下眼睫。
    垂眸看去,岑易的胳膊半搭在她的肩头,衬衫袖口折了两折,露出好看的腕骨,指节修长,是那种泛着冷调的白,指腹带着点薄薄的茧。
    纪初谣一想到那应该是打电脑打出来的,就控制不住地觉得有些出戏。
    途经六班教室,里头响起下课惯有的桌椅窸窣轻响。
    在教室门打开的刹那,岑易及时收回了手,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走路的姿态还是那样不急不缓,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纪初谣移开眼望向长廊外隐约冒出头的葱翠绿荫,只觉得肩上还淌着淡淡的余温,也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紧张导致的错觉……
    两人到了七班门口,一直等外教从前门出去,才掐着间隙从后门走进,避免与人正面撞上。
    有人带头喊了声“老大回来了”,班上几个爱闹的男生,瞬间一窝蜂地朝后排涌来,跟百八年没看过戏似的。
    徐至秦憋了一节课,差点没憋坏,八卦好奇道:“老大你课上什么情况啊,前脚才在外教面前表现完,后脚就被纪检部抓包叫出门,还附带上一个妹妹,买一送一也不兴你们这样玩的。”
    从悦跟着挤进人群将纪初谣拉了出来,到没什么人的角落,小声问道:“我们当时不是都躲过去了吗,你后面怎么又和岑易一起被抓出去了?”
    纪初谣摸摸鼻尖,回想到那一来一往的三条短信,莫名有些心虚:“可能那个时候有点得意忘形了吧。”
    那边岑易被一圈人围着,玩了玩手上的塑封袋纸团,准头极好地直接隔着人群抛掷到垃圾桶里,淡定应道:“这叫逃课的高端玩法,懂不懂。”
    男生里发出一连串不给面子的嘘声:“逃一节课的时间都不够写一千字检讨的,就这还高端呢!”
    纪初谣听言反应剧烈地呛了呛,耳根染上一梢红,向脖子蔓延开去。
    从悦迷茫,帮忙拍她的背:“没事吧?怎么就突然自己呛着了呢。”
    纪初谣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但不小心呛着气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又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平复下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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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纪父的办事效率很高, 没两天就给纪初谣找来了新家教。
    第一天晚上,双方就接下来的学习任务与以期达成的目标进行沟通。
    纪初谣的主要诉求就是搞定每天晚上的文言文任务,然后周末帮忙解惑答疑, 解决作业上的问题。
    除此之外, 如果有其他多余的空闲时间, 她也不排斥再针对个别科目进行有效的辅偏提升。
    因为开学初, 学校的学业压力还没有那么大,所以敲定下来,补习时间暂定为每天晚上一个半小时。她晚自习十点到家, 学习完再洗漱一下, 大概可以在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
    至于周末, 周六的下午作为个人放松时间,周日划分为三个时间段, 上午答疑三小时, 下午答疑四小时,晚上用于总结复习每周知识点, 只学两个小时。
    最后一个月的学习计划安排出来,就跟公司考勤全年无休一样, 纪父纪母多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不过纪初谣看着计划表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她习惯了每天将时间分割成非常严谨的版块, 再者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大多学生一样, 拥有追剧、追漫、看的兴趣, 平常最多的放松方式, 就是和石高阳聊个天,或是和林家打个视频通话。周末占用的那部分时间,本就是被她预留用来应付学习的,如今有家教帮忙引导, 至少让她在碰到不会的题时不至于求助无门,因此算下来,可能比她之前的学习效率还要高上不少。
    纪父纪母看她没有意见,只好先顺着她的意来,但也跟她再三表明,如果感到吃力,一定要告诉他们,到时候再对学习计划进行重新调整。
    ——
    礼拜四早上,纪母送纪初谣去小区外的校车站点等车。
    她昨晚特意把诺顿中学校车的路线图查了一遍,包括每隔几分钟一趟班车,大约几点能经过她们家门口的站点……生怕一点疏漏。
    一路上也不忘给人念叨讲解:“妈妈查了下,你们学校校车是不用投币的,刷个人的一卡通就行,就是你平时在学校里吃饭用的那个饭卡,妈妈昨晚往你卡里又充了5000块钱,可以拿去请同学吃点东西,不够了就跟妈妈说。爸爸给你的那张副卡,你也别省着,看到喜欢的东西,直接买……”
    纪初谣远远看到略显欧式复古风的黄色大巴驶近,勾了勾肩上的书包带,道:“妈,那我先走了。”
    “好。”纪母冲她摆手,“路上注意小心,到了学校给妈妈发条短信。”
    “知道了,拜拜。”
    纪初谣上车刷了一卡通,才打量车子里的景象。
    大约是离首发站点近的缘故,车上只坐了三两学生,车内空调没开,微敞的窗户吹进晨间的自然风,舒爽不已。
    纪初谣挑了个中后的位置坐下,靠过道而坐,把里面的位置帮从悦占着。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六点四十,估计到学校也才七点多一些。
    纪初谣从书包侧兜拿出手机,戴上蓝牙耳机,开始听昨天晚上家教帮她导入到手机里的英语课文音频。
    纪父给她请来的家教姓林,是个非常温和的女老师,第一天只给她出了几道题目,了解她各科的学习情况。介于她昨晚的英语发音接连把林老师和纪父纪母逗笑,所以接下来除了要重新学音标,自己课余有空的时候,也要多听多练,矫正发音。
    车子大约过了三站,上来的学生渐渐多起来,有不少是朋友间成群结队的,车厢不复安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蔓延开来,充满清晨的朝气。
    纪初谣余光瞥见从悦上车的身形,摘下一边耳机,冲人抬手招了招:“从悦,这里。”
    坐校车的事纪初谣之前没和从悦提过,从悦惊喜,刷完卡往后走,半途想到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妹妹,我刚看到纪叔叔的车子在后面,我还以为今天是纪叔叔送你呢。”
    纪初谣听言愣了愣,转而换坐到靠窗的位置探头往后看。
    果不其然,她爸那辆黑色低调的宾利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地方。
    随着校车车门关闭,车子往前开启,宾利车也跟着发动引擎。
    两辆车子不一会儿就保持成水平驾驶,宾利车副驾驶的窗大敞,纪母带着个墨镜,脑袋上还围了一圈丝巾,因为刚刚和丈夫说着话,并没有太留意外面的景象,再侧头望出去时,正好与女儿无奈又沉默的眼神对上。
    恐怖地与人对视一瞬,像被人视线烫到似的分分钟抓起丝巾把自己脑袋捂了个严实:“老公,怎么办,谣谣发现我们跟着她了。”
    纪初谣出声,带了点轻叹,隔空和人道:“妈,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和爸爸该上班去上班,该玩去玩,不用担心我。”
    坐校车还要人护送,那她一开始提出不用夫妻俩接送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纪父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分神跟人招呼:“知道了谣谣,你快坐回去,把脑袋探出来危险,爸爸妈妈一会儿就走。”
    纪母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这样隔在两辆车上交流的行为十分危险,也顾不得挡脸,连忙趴到窗边应和:“对对对,爸爸妈妈不跟了,你别生气,好好坐着,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