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来教训我,我不过是想用我自己的方法,谁知道你们背后牵扯如此庞大。”
夜羽拜了拜,恭敬道:“姑娘有心了。”
风情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们都信他。”
“是。”
“他有这么好。”
“是。”
“你的手为他断了?”
“不是。”
风情忽而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狐疑地目光,“那是为谁?总不能自己想断了就断了。”
夜羽低了头,不想言语。
风情带了探寻的目光过来,道:“红颜知己?看着你冰冷的模样,竟不成想,也是红尘俗人。”
夜羽回:“是。”
“那她没有说什么,譬如,非你不嫁?”风情问道。
夜羽看向她,缓缓地起了身,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夜羽,从今往后,我凤泠就是你的左手。”
这句话一直绕在心尖,可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更不想因为一支手就牵绊她人终生。
……
风情去了奴牙酣睡的营帐,解下衣衫侧躺在了奴牙身侧,听着那微喘的呼吸渐渐平顺,她才慢慢闭了眼。
做生意是她最在行的,一个眼神过去,魅惑众人,银两入怀,再笑脸盈盈。
后来,东方月的出现,奴牙的出现,她才逐渐发现,原来活着还可以更加有趣,而不是一直重复着同一件事情,搞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像自己。
她羡慕他们,活得坦然又有情有义,那样的洒脱就像是一根心尖刺,惊动了她内心深处的躁动。
所以那夜在听取了东方月的建议后,她毅然决然关闭了风情客栈,向着最繁华之处行进。
之前是为了生活活着,而现在她想为了自己活着,做个侠骨柔情的女子。
不想再有人喊风情客栈老板娘,而是想听人喊着“风情”二字。
奴牙在睡梦中呓语,“爹,锦儿从未怪过爹,锦儿会听爹的教导,会好好帮助公子。”
她身子蜷缩着,多少年来的不安好似已经在心里蔓延开来,白日里她是最淡然的人,可是到了这夜晚,她便卸下了一身的防备与装束,又回归了弱小的模样。
风情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她,那眼角挂着淡淡的泪水,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风情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一处温暖。
“你也是个可怜人,或许我们都是可怜人。”
第94章
翌日。
幽州城外二百里, 河西走廊上,刚要放晴的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
北风凛冽,刺骨地吹着雪地上的行军人, 蹄疾的骏马踏过厚重的积雪, 遗落一行深浅不一的马蹄印。
楚溪策马在前, 眉清目秀仿若白玉雕琢一般,疾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束起的发, 再看去,容颜清雅,白色的狐裘衬得人更加飘逸了些许。
“喂, 小子, ”大胡子策马追来,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早就想问来着,你说你长得怎么还比女人秀目啊。”
楚溪缓缓勒住缰绳, 放缓了马速, 偏头过来, 看着人说:“粗鄙之人, 那是眉目清秀。”
大胡子又笑着追了过来, “算是吧,你吃什么才养成这般模样的,倒是说给大胡子我听听,我日后也有样学样。”
“就你?”楚溪看着他,嘲笑道,“补不回了。”
说完,他才轻夹马肚, 奔腾而去。
“啧啧啧,我自己补不了,还不允许给我日后的孩子嘛,就你他娘的娇贵,等老子娶了亲,也要娇贵的养着。”
“那你先娶了再说。”风里只剩了楚溪高亮的回荡声。
大胡子揉了揉已冻僵的脸颊,狂笑着追上去,“哈哈哈,这一战功成,老子就可以跟着公子在那皇城里立住脚了,有了军功,还怕娶不上妻?”
……
营帐外,公子玉将短刀深深地插进雪里,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哀怨,“我没见到哥哥,也没看到师傅,爷爷也不在,都骗我……”
耳畔突然响起丝丝缕缕的凄婉声,他从不悦中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他身侧的风情。
风情吹着埙,目光默然地望着远处。
那声音悲而幽然,似悲凉空谷,又似凄楚苍茫,悲伤流转,绵绵不绝。
将这水天一色,都笼罩在了这漫无边际的萧瑟里。
公子玉好奇地坐在过去,静静地看着她,聆听着悲凉之音.....
从皇城一路奔波,他未曾在城里见到相见的人,心底难免难过,这埙声悲凉,好像又把人的情绪牵引到了顶峰。
营帐内,东方月从案下抽出地图铺开来,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胡合部已同中军作战数月,绝不可能整个冬月都兵精粮足,若非其后有人供应,绝非能做到这般境地。”
夜羽看了一眼地图,指向胡合部的草原,说:“胡合部自来以狩猎为生,随处迁移,落帐为家。然草原以草木为本,草盛则肥。冬日草木枯萎,没有草盛沃土,他们应该过的很艰难才对,没理由还会死撑如此之久。”
东方月沉吟了片刻,看着人道:“正是此症结所在。往年,一到冬日胡合部只会进犯抢食,而现在却能同我们大虞抗战数月,这里面若不是有人相助,我定是不信的。”
“公子的意思是我大虞有胡合部奸细?”夜羽心中一凛,又道,“若是早已有人混了进来,那岂这场战争岂不是很难。冬日严寒,中军还不知能否适应这紫荆山的气候,此战不宜长久,定要速战速决才行,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找出这背后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