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想,大概也是那时候对这个座皇城,那个皇帝有了不一样的心境和想法。
他想:你若贤明,我赴汤蹈火也会保你平安,你若昏聩,锄奸惩恶他萧逸第一个不留。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愧对自己的弟兄们。
答应他们吃香喝辣,升官发财,最后什么也没能实现,还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果真是讽刺。
惨笑浮上脸颊,他向来直接,现在真心不知该同昔日战友们道些什么。
所以根儿刺过来的时候,他未还手,这是他欠兄弟们的一个交代,今夜能还便都还了。
根儿好像很怕,他看着人说:“你为何不躲。”
萧逸左手触在伤口上,微笑着看向人,道:“哥哥欠你的飞黄腾达,可能今生报不了,这一刀就当是还你,没有明君,御林军便一直没有出路,早些回家娶亲生子吧。”
他这样叮嘱着。
东方月挥汗如雨,不曾停歇。
暗卫们与侍卫们相缠也已精疲力竭。
颜如玉从高处落下,似乎不知疲倦一样,紧接着凌空而来。
东方月粗喘着,凝碧挥出的时候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力道,他看着颜如玉道:“你这身子怎做到如此矫健,不知疲倦一样。”
颜如玉看着他笑,“因为是你,我的对手是你啊,才会越战越勇,方才你的力气呢,剑势呢,哪里去了。”
东方月已经挥臂抵过,看着他道:“有啊,就是想看你还有多大能耐。”
颜如玉说:“东方月,你可知我,在东方黎面前活得不如一条狗。”
“确实不如,”东方月说:“狗是知道看主人脸色,也忠诚,而你只晓得了在权势面前做了哈巴狗,却不知忠诚可贵,就如你现在都不知晓自己该在何处一样。”
“哼,我看胡说八道大概你最擅长。”
“或许吧,可今夜不想胡说,我想结束了,再见他一面……”
上官明棠撑着挽月起身,剑光划破苍穹,“我还要再见他……”
第90章
南宫寒等人策马而来, 与在长街上与追兵争斗的东方月碰了正着。
东方月被汗水浸湿的脸颊已血迹斑斑,双眼迷蒙也已看不清方向,他撑着叫凝碧起身, 嘴角是掩盖不住的苦笑。
他笑这上天, 笑这大虞帝都。
往日的漫不经心都在这一刻侵袭了过来, 他在心里念着那时候。
景帝还在,这个国家还未熄。不过回首的一刹那,却什么都变了。
昔日的繁华帝都, 在这一刻,被鲜血湮没,曾经的那一方净土, 也只在心尖埋存。
今夜是个不眠夜, 南宫寒猜想得不错。
虞都皇城真的要不复存在了吗?
没有, 就在不远处, 他看到国家的希望,更看到了大虞日后的繁华盛景。
他望向人, 高喊着他的希望:“名扬……月儿, 为师来助你一臂之力。”
暗黑的夜里, 那一句随风而来的呼唤让他又重拾了力量。
东方月站起身, 卸下全身的疲惫, 对着那奔腾而来的人喊:“徒儿无能,要师傅担心了。”
南宫寒翻身下马,脚深陷在雪里,但他依旧站地稳稳的,并没有踉跄着退下去。
夜羽跟在他身后也下了马,道:“师傅,不用您出手, 我来。”
南宫寒推开夜羽伸过来扶他的手,看着人吼道:“你们都是我教的,还怕我打不过他?”
南宫寒拔了他怀里的刀,“今夜让为师来,师傅要为徒儿们开出一条血路。”他看向东方月,说:“月儿,回皇宫去,不要让一切都功亏一篑。”
北风吹着他已苍老褶皱的脸颊,那已见风霜的鬓发在风里吹开来,南宫寒拔刀而出,看着东方月,“还记得我的话吗,还记得景帝同你讲的话吗?”
东方月点点头,他还记得景帝在的时候,曾与他说,“朕执政时,文官武官不能很好的权衡,权势不可安于一人之身,武将功过再高不可让他稳定于疆场,兵权在握,敌军来袭,便可一战。”
“治国之道若烹小鲜,不可过盛,亦不可缺位。朕没能做到的,希望你可以做到,朕也信你可以做到。”
南宫寒抬手挥刀,说:“月儿,你要记得有兵便可一战,该是你的,他永远也跑不掉。”
“日后大虞的命脉掌握在你手里,我也心安了。”
东方月手持凝碧,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知晓南宫寒这话里的意思,但他不愿看到此景。
他要的是善政于天下,但不是要他爱的人和爱他人为之牺牲。
他站在南宫寒身前,缓缓地道:“师傅不用为月儿牺牲,月儿不会让所有人牺牲。”
南宫寒却笑了,“没有所谓的牺牲,如今我南宫寒解脱了,我内不愧于武德帝,外不愧于大虞百姓,我已经还了他们一个善政爱民的贤君,也算是了了所有的心愿。”
苍白的头发已被大雪染湿,他提了刀,看向垂在一旁的颜如玉,那犀利的眸光在夜色里一闪,挥刀而去。
“颜如玉—让我来—”
颜如玉才喘了一口气,立刻又精神了起来,他挡过南宫寒砍过来的刀,吼道:“老不死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气力。”
东方月不想走,他犹豫着回头,但夜羽已然拽了他,公子不该在此浪费时间,师傅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