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跪首,回道:“皇上,臣很是高兴。只不过臣近日得了一心宠,上朝时听府里下人说没找见,臣这会儿正急切呢。”
景帝扬了嘴角,疑问道:“噢?朕从刚才就看你神情不对,是什么心间宠啊,竟惹得你这般着急。”
“回皇上的话,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他还病着,臣怕他乱跑,被人捉了气了,难免咬伤人。”
“哈哈哈,你倒是想得多,能让你放心间宠的,应该不是一般的小狐狸,改日也抱来给朕瞧瞧。”
东方月抿着唇角,笑说:“皇上可是错了,虽然他毛色顺滑,在族群里也可说得上俊美,但,是个爱咬人的性子,见人就咬,可不是好驯服的主儿,微臣怕他伤了皇上。”
“可是个宝,竟然能拿住你。”景帝笑说,“丞相,名扬他该是这个性子,朕也是喜欢同他交谈。”
东方黎俯首作揖,道:“皇上也知晓,名扬他一贯是如此,心思都在玩上,微臣都怕他担不起监察御史之责,辜负了圣意。”
“哎,丞相多虑了。”淮南王上前说,“贵公子不仅有文者之才,更有勇者之谋,何来担不起啊。”
景帝也说:“丞相向来严苛,对朕也是。不过,朕看名扬确是能臣,只要多历练几番,定成大事。”
东方月一听,脸上浮起不羁的笑,忙跪下道:“多谢皇上夸赞,名扬一定不负众望。”
淮南王瞧着他那样,顿觉不爽,渐渐敛了眉色。
若说他对东方月,起初还没有什么想法,直到后来,东方月入朝为官,他才起了妒心。
他是淮南王,姓魏,也是皇帝的叔叔,本该与皇帝是最亲近之人。可实际,他只是应了淮南王的头衔,真正与皇帝有商有量的是个外姓人——东方黎,平日与皇帝称兄道弟的也是那东方月。
任谁遭遇这般,心里也不会痛快。他看着东方月嬉眉笑脸的模样,暗暗咬着牙。
沈凌白一直猫着,没说话,看景帝心情上好,气色尚佳,便上前跪首说:“皇上,微臣有本奏。”
景帝一直刻意忽略他,本想着东聊西谈这朝会便过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过。
景帝看向李英,李英会了意,向前一步,恭敬地对着众臣说:“皇上今日乏了,众大人若是有事,明日再奏,退朝……”
“皇上。”沈凌白跪着上前,喊:“臣看今日皇上气色尚好,昨日微臣谏言,皇上说要同大臣商议,众大臣今日也都在,臣看今日时值正好。”
“沈大人,皇上遇刺那日受了惊吓,今日上朝也是提着精神,这会儿确实乏了,有本明日再奏便好。”
沈凌白不依不饶,不肯站起来,“皇上,晚一日便让凶手逍遥法外一日。堂上的老臣有知晓此事之人,微臣望皇上早做决断,不可再耽搁了。”
李英俯身,贴着帝座问景帝,“皇上,沈大人他……”
景帝一只手扶着脑袋,略带慵懒,说:“罢了,罢了,朕也不想再听他叨扰。”
李英看向沈凌白,说:“沈大人,皇上准了,有要事你且讲吧。”
沈凌白又拿出那份血书,当堂念了起来。
东方月本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直到听到了南宫寒,这才起了精神。
香怜的身世鲜有人知,之前东方月也没查到,若不是香怜主动交代,并寻求帮助,他也不会将人留在身边。
香怜原是他埋在玉春楼的一颗棋,这么多年,玉春楼的大事小事都映在他眼里。
那颗棋子也甚是好用,虽然有情,却从不僭越。
哪知有一日,这颗棋子竟背叛了他,他原是打算弃了,可那日牢狱里,香怜说得那番话,他亦是没能明白。
香怜为何会背叛他,即便跟了好的主儿,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人一定能帮她。况且,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想出切入的办法来,那人又怎么会……
现在东方月似乎是懂了。
无毒不丈夫,而他之前缺的便是狠心。
如果早做决断,也不至于会落得此般境地。
如今他已经将自己暴露于人前了,不知哪日也招来杀祸。
听着沈凌白侃侃而谈,众臣面上也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沈凌白说完,看向景帝,说:“皇上,微臣知晓的只有这些,所以请求皇上下令彻查此案。”
景帝看向东方黎说:“丞相觉得如何,朕该不该下这个令。”
东方黎说:“皇上,冤案要查。”
景帝说:“那丞相说说,该如何查。”
“皇上若要问此案,臣想,没有人会比杜大人更清楚,杜大人当时掌管刑狱,自是比在座的众位都了然。”
景帝又转向杜衡,说:“杜大人,你说呢。”
杜衡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说:“皇上,清者自清,微臣不怕彻查,还请皇上即刻下令。”
景帝起身,“好,那这个案子朕就交于沈爱卿办了。”
上官明棠坐在马车里,脸色骤然。
他没想到东方月会这么快查到江南,原以为他还会再忍几日,看看形势,哪成想,他就这么把人杀了,搞得他现在不得不回江南,也因此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上官明棠想,这次趁着景帝遇刺一事,本可以一箭三雕:御林军救驾,香怜自尽,而自己也可以入朝为官,但被东方月这一搅和,他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情势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必须重新入仕挽回局面,才可以在朝堂上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