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黎说:“回皇上,臣已将去所查之证据全数交给御史沈大人。”
“沈爱卿,你说。”
沈凌白上前,看了一眼刑部尚书萧言,顿了顿,才说:“微臣和萧大人确实共同商讨过,臣不敢欺瞒皇上和太后,丞相所提交的证据并不能完全定大将军的罪,微臣曾去牢里审问过,那名胡骑的证言确实说是虎贲军将驻军图给了达哈尔,但此中并不能得知到底是否是大将军所为,又或是达哈尔派人混入了虎贲军偷取了驻军图。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该调查清楚。”
太后说:“既然定不了罪,又何苦为难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子,上官家除了她已经全数葬身紫荆山,她既没有参与进来,皇帝又何必苦苦相逼。”
“母后宅心仁厚,朕也以为这样处死未免有些残忍,所以朕想给她个赎过的机会。”
“皇上能这样想,实乃社稷之福。”
“母后,那名扬的婚事……”
“哀家还要仔细斟酌,今日也乏了,就不同你们一起守岁了,皇上送哀家回宫可好。”
景帝扶了太后起身,两人一同出了紫金殿。
众大臣见气氛尴尬,也没了开始时的欢声笑语,三三两两的离了席。
东方月愤懑地饮下杯中的烈酒,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后半夜风凉,东方月被吹了透,酒也醒了不少。
看着筵席上仅剩的一人,暗自笑了笑:“想不到,今日同我守岁之人竟是你。”
郁尘置若罔闻地饮尽杯中酒,笑着说:“只是想不到,向来风流的月公子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伤神,真是稀奇。”
东方月神情慵懒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沉声道:“是人就有伤神的事,只不过你我不同而已。郁将军等了我一夜不是为了挤兑我吧。”
“月公子是聪明人,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听闻月公子在玉春楼赎了一名女子,我想将那名女子赎回来,你意下如何……”
“怎么?郁将军是想让她进将军府,招她做了将军夫人?”
“这倒有些远了,是家里这弟弟,不听劝阻,如若没见到人,就要回那玉春楼去。”
东方月看向他身后,叹声道:“这恐怕不能如将军之意了,人我会好好帮你看着,也不会为难她,将军想带着令弟见人我也会吩咐府中的人给郁将军个面子,至于这人,既然进了我东方家,断没有出去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不放人?”
东方月一下跳过桌子,站定在他身前:“不放,你要做何?”
“你……”郁尘扯着他的交领,刚要动手,站在身后的人拉了他一下。
东方月说:“将军别生气啊,岁旦之后你可是要出征荀北的人,在此时招惹我对你无益……”
郁尘没理他,甩了个恨恨的眼神,罩了氅袍带着人就往外走。
东方月唇角微扬,目送着他出了殿门,而后隐约听到了一声愤恨的责骂,“他还是个人吗?”
东方月闻言轻笑了声,许是醉了,自话自说道:“做不做人?我东方月就不算人。”说完整了整褶皱的衣衫,踉跄着向门外踱去。
……
入夜后的天牢,寂静无声。
不时绽放的烟花,成了黑夜里的明灯,姹紫嫣红般绚烂了整个牢房。
上官明棠应光而起,抬头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寂寥之感霎时蔓延至全身。
犹记得去年岁旦,人都还在,战士们刚打了一场胜仗,正享受着从胡骑手中夺来的战利品。
那时候大家都还在,爹,师傅,子煜,还有大哥。
“离儿,等明年,大哥给你从西域寻个姑娘,这样师傅和翊师傅就不用再担心上官家无子嗣了。”
“我不,我要看着大哥先娶妻,况且我为何要找外族的女子,我们荀北的姑娘在外可上阵杀敌,在内亦知书达理,秀雅绝俗。”
“哎呦,我都不知道,咱们只识诗书,才貌双绝的小弟对女子竟有如此认知,莫不是看上哪家闺秀了?”
“大哥说什么呢,我只是……”
“呦呵,这还羞上了,你们快看,若离这脸似不似紫荆山上红透的果子……哈哈哈,快看他,恼羞成怒了……”
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再回神,已是物是人非。
东方月进门轻叩了几下,今日值守的狱卒见他步履蹒跚,酒气浓重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引着人过来,颤巍巍的开了牢门。
“监察大人,此人是重犯,卑职家里还有老弱妇孺需要供养,望监察大人不要为难卑职。”
东方月轻笑了声,拨开人,森森道:“我看着像坏人?”
闻言一旁的狱卒吓得腿都软了,话都没说就跑了出去。
上官明棠看着他,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等他过来,他便惯性得往墙角移去。
东方月看着“她”,目光清冷。
因步履不稳,不小心踩了什么东西,差点绊倒。
东方月皱了皱眉,再次看向“她”。
“谁送来的饭?”东方月向着食盒走去,打开看了一眼,“爱吃?”
上官明棠没回他。
“你倒是活得好啊,你可知我这几日都是怎么过得。”
东方月一下过来,晃着“她”的肩膀道:“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这几日玩不开心,吃不高兴,不成想你却在这活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