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言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秦可卿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欣慰，良久之后才说道：“当年的事情你既然没兴趣听，我也不会多嘴，毕竟是什么好事。”
    “但你能这么想，真是好事。”秦可卿看着楚景言认真说道，“你得记住，即使你父母有诸多的不对，但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都是好人。”
    楚景言笑了笑，问道：“那是因为什么才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怪这该死的世道吧。”秦可卿说道，“其余的……也没什么好去再多苛责了。”
    楚景言听着秦可卿的话，心神松弛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后，看了秦可卿一眼，抿了抿嘴唇还是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秦可卿意外的看着楚景言，良久之后才惆怅般的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能一直憋着这个问题，一直到你自己亲自去见她。”
    “您太高估我了。”楚景言说道。
    这段时间楚景言被秦可卿接到庄园养身体，几乎每天两人都会在花园里聊天对话，说了很多事情，关于盛世万朝，关于德川家，关于郑秀妍，关于郑秀晶，甚至就连出口伽椰当初被德川庆朝收为关门弟子的事情都当谈资说了出来。
    可就是一个字没有提起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自然是楚景言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秦可卿的亲妹妹。
    会长大人只是在楚景言面前淡淡的说过一句，楚景言长得很像她，而秦可卿好像是为了不去触及这对父子的敏感神经一般，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妹妹。
    只是楚景言如今这样认真的说起，秦可卿也不好再敷衍。
    两人离了餐桌，信步来到花园，佣人送上了清茶和糕点，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回了房间。
    秦可卿看着花园内的郁郁葱葱五彩斑斓，良久之后才缓缓说了起来。
    “你母亲叫秦可人，以前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别的什么，都喜欢叫她可可。”说到这，秦可卿微微笑了起来，“因为你妈妈长得真的很好……当初几乎院子里的所有男孩都喜欢你妈妈。”
    楚景言低头听着，没有插话。
    “那时候家里的大人们都很忙，可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一直都是我在照顾，大概是我的缘故吧……她很喜欢害羞，也不爱说话，但很爱笑……谁都喜欢看她笑，因为可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那时候谁都认为可人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人生，有疼她的祖父母，有爱她父母兄长，以后的所有路甚至是婚姻，都应该是最好的。”
    “也确实是应该这样。”秦可卿扭过头看向楚景言微微笑道，“如果那时候没遇上你父亲的话，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楚景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遇见吧，不然可就没有我了。”
    秦可卿听着楚景言的贫嘴，抿嘴笑着，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发沉：“我想那时候之所以所有人都反对，甚至是有些疯狂的原因……都是因为那时候你妈妈年纪还太小了，你父亲的身份那时候其实很特殊也很尴尬……这是题外话，我以后再跟你说。”
    说到这，秦可卿脸上流露出无奈何怜惜：“可你妈妈的性子不完全像我，她骨子有时候比你父亲还要倔强，全世界都反对，那她就要跟着全世界对着干。”
    “然后就有了你。”
    “然后……所有人都疯了。”
    二十年前的记忆直到现在还深刻的映在秦可卿的脑海中，想起那些人狰狞的面孔和手段，如今想起依然有些不寒而栗。
    “是真的疯了，家里的人，家里以外的人，对你父亲有芥蒂的人全都参与了进来，那时候我们都还小，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你父亲丢了前程，你被丢进了孤儿院，而可人……差点也死了。”
    秦可卿看着楚景言说道：“是难产，她在抢救室呆了一整天，才被拉了回来。”
    “你的出生……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家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了下来，如果不是几个老人出面，你和你父亲，一个都活不下来。”
    楚景言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好像是被往事刺痛了心里的某一处，秦可卿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你父亲是个天才，十几岁就念完了大学，如果一切按部就班，他可谓是前程似锦，可是这老天爷就是不如人意，事情变成如今这样，我想谁都不满意。”
    秦可卿看着楚景言说道：“我不能强求你做些什么，只是你父亲绝对不可能放下这事，所以在以后事态真的不能避免的爆发，你一定要护住陈朔……你们两个的性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不声不响的，就能闹出天大的动静。”
    “反正……好自为之。”
    秦可卿有些乏了，在佣人的陪伴下回了房，楚景言独自一人坐在花园中，看着几只蝴蝶翩翩起舞，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老一辈人的经历可真是传奇。
    错综复杂的事情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秦可卿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但楚景言如今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以秦可卿这种敏感的身份，竟然会为了盛世万朝在日本一呆就是十几年，全权负责盛世万朝和德川家的合作生意却依然无怨无悔。
    这份付出不可能是因为秦可人是她亲妹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