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人她见得太多了,林老大这才哪到哪?她上辈子是孤儿,父母一早就死了,养父母只知让她干活问她要钱,哪里会给她半个子儿?
参加工作后,她每天天不亮上班,公司最后一个下班。公司里上级都是人精,对上溜须拍马,饮酒作陪;对下是严格要求,做得好应该,做不好滚蛋!
她能自己挣钱上完大学甚至一步步爬到项目经理的位子,不知看了多少人情世故,世态炎凉。早就忘了眼泪和疼痛,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
只可惜到底还是被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当头一棒打得措手不及。要不是他前女友给她发过来令人作呕的视频,让她看见她那本该在外地进修的男友和别人白花花地滚在一起,恐怕她现在还蒙在鼓里,欢欢喜喜地等着当新嫁娘!
穿过来的时候温婉还蒙着,任由一个陌生男人给自己擦脸、洗脚、看她醒了又给她喂饭,喂水。等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次日早上她才反应过来黄花大闺女被睡了。
可她从没有产生过还能回去的念头,她无牵无挂,到哪都一样。是身边这个男人日复一日的细心照料,让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个疲惫不堪的行者突然遇到从没遇到过的温柔,遇到的那一瞬间只想溺毙其中。
一个多月后,林渊清了风水先生择了黄道吉日和方位,定在八月初九这天动工。摆了香案,祭了神明后,温婉护着肚子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的房屋被推倒。“轰隆”一声,只剩黄烟滚滚,满地狼藉。
林渊则和洪川站在一起拿着张图纸对着空地比划,她偷偷凑过去,见林渊对着洪川讲解着房屋布局,开间进深,说得有模有样,头头是道。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村里帮忙的男人们则兴冲冲地搬运材料,量地挖坑。渊子可跟她们说了,等他们学会这门手艺,他要带着他们去镇上,还要去青州城里接活哩!
想到今后的好日子,他们往粗糙的大手里吐口唾沫,抡起铁锹来愈发卖力。要能是去青州城里盖铺子,那明年家里就养得起头猪崽子了吧?
把所有动土的注意事项和林渊细细说清后,看没她什么事儿,温婉就慢吞吞回了老屋。
早两天动土之前,林渊就带着她收拾了包袱住到了老屋。因着上次大闹,林刘氏倒是很干脆地将林渊本来的房间让给了他们两口子,且和气温顺得像变了个人。后来林渊才告诉她,说林刘氏的事情惊动了村长,长辈们说要是她再闹,就休了她赶出李子村让她滚回娘家去,这才消停了些。
温婉走到厨房的时候,婆婆正在洗菜准备做饭。温婉忙系了围裙,用布巾包了头去灶上,手脚麻利地做起饭来。
“阿娘,你去歇着,我来做。”温婉搀她,哪有儿媳妇歇着,婆婆做饭的道理
婆婆拗不过温婉,只得解了围裙让温婉有事叫她,自己摸了两把谷子和了水去院里喂鸡。
林刘氏今天倒是没下地,见婆婆出了灶房,忙鬼鬼祟祟抓了把瓜子站在厨房门口磕着。温婉见她那肥壮的身板将厨房堵得一丝光亮都无,只能招呼她坐下。
“弟妹呀,上次的事儿是嫂子不对,我给你赔罪啦!”嘴里说着赔罪,却斜着嘴角,吊着眼睛往地上吐瓜子壳,半分悔意都没有。
温婉只作听不见,埋头煮她的菜。
见温婉没了那日嚣张的气焰,她胆子大了些“这有些人哪,嫁过来不过一年就盖上屋了。可怜我们两口子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弟妹,你说是不是?”
上次的教训让她夹了一个月的尾巴做人,今天看着老幺家热热闹闹的盖房,她还是忍不住眼红,旧态复苏了。
等了半天见温婉还是没反应,林刘氏翻了个白眼撇了嘴。上次不是挺能的么?这个木头桩子,一听要借钱就装聋子了?呸!看她怎么治这小娘皮!
林刘氏拍拍长满老茧的双手,拍掉满身的瓜子壳站了起来。再出口的话可就难听了“上次你不说我不借你钱花么?今天你倒是大方给我两个子儿瞧瞧?弟妹啊,我劝你做人别像个铁公鸡拔不出一根毛。要知道风水轮流转,将来指不定谁遭殃呢!”
说着仿佛看见了温婉一家遭殃的解气场面,“哈哈哈”地笑出眼泪来,痴痴地想着等她将来求上自己家的时候,可得好好踩上两脚!
温婉这次有了反应,只见她急急从灶上拿了菜刀就冲向林刘氏,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胆寒。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林刘氏见着温婉的模样有些害怕,但还是硬撑着扶着门框后退。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温婉举着刀步步逼近。
“娘哎!杀人啦!老六媳妇儿要杀人哪!”说完她再也忍耐不住,软了身子像个软脚虾一般手脚并用的慌忙往外爬。
这个疯子!
林渊他娘被这高亢的叫声吓得一抖,手里的簸箕掉在地上,急急往厨房奔“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刚到厨房门口就见大儿媳妇儿涕泪横流地往门外爬,小儿媳妇儿拿着刀紧紧跟着她。
见婆婆来了,温婉忙把刀伸到背后,冲她笑得乖巧“阿娘,我也不知。我刚要去捉只鸡杀了,大嫂就哭成这样了。也不知她嘟嘟囔囔个啥,就想走近问问。”
她婆婆松了口气,不是干架就好!她扶起地上的大儿媳,准备将她送回房里好好歇一歇。冷不防被小儿媳叫住。
“阿娘,大嫂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惊住了,要不请大师看看吧?”温婉一脸担心。
婆婆果然觉得有道理“你别操心了,我一会儿就去。”
婆媳俩一唱一和,给个林刘氏吓得双腿发软。叫大师不得喝符水?不得被艾草抽?最重要的是,还要花银子!可她不能说被弟妹吓破了胆啊!她的娘哎,踢到铁板了,好痛!
温婉这才哼着歌去杀鸡做饭,像林刘氏这种人,最爱欺软怕硬。对付这种人,就得痛打落水狗,打到她见到你夹着尾巴走为止。
等她提着篮子到工地上的时候,众人还在热火朝天,挥汗如雨的忙活。温婉笑着招来林渊,让他招呼众人吃饭。这盖屋这期间日日得供一餐饭,要是天热还得准备些茶水点心。
“嫂子,你怎么来了,你身子重,招呼兄弟去拿也是一样的”洪川一抹脸上的汗拱手笑着说道。
洪川此人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很是不拘小节。得县太爷青眼在这青州城里很是混得开,也因此性子有些傲。里里外外巴结他的人不少,可寻常人他并不看得上眼,却和林渊不打不相识,情同手足。
洪川的妻子是富家小姐出身,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婉没见过。听林渊说就爱文墨,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倒是很好。
待分了饭菜,大伙没有不吞口水的里面是两盆炒的金黄酥脆的辣子鸡,色泽金黄。还有油炸花生,一大锅土豆和茄子搁了荤油炒的软烂,鲜香扑鼻。颜色最好的是温婉的拿手热干面,酱香色黄,佐点绿油油的小葱和花生碎,并不多放什么,却总能让人胃口大开,满头大汗。
等温婉招呼完众人,林渊早已将她的那一碗饭菜挑拣出来,放到她面前那张临时搭好的桌上。她看了看埋头大吃的汉子,又看了看自己那碗全是鸡脖子鸡翅膀的米饭,抿了抿唇,拿了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不爱吃鸡脖子,不过是有一次他受了伤,流了很多血。温婉为了骗他多吃鸡肉补身子骗他的,没想当时随口一说他竟也记住了。
唉,下次还是得实话实说,不然坑的是自己啊!
晚上小夫妻正躺着闲话家常,突然温婉慌慌张张拉了林渊的手去摸她的肚子。林渊的手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儿子规律的跳动,他咧着嘴惊奇地冲温婉笑。许是第一次做父亲,摸还不够,又低了头去听她肚子里动静。
温婉趁机敲诈“我腿酸,你给我揉揉”林渊照做。
“腰也酸,不敢翻身,你给捏捏吧”林渊又使出十八般武艺捶腰。
“再敲敲背吧,背也有点酸。明儿我想吃山李子还有野梨子”林渊一脸无奈敲背,心里盘算去哪里打山李子。
忽又感觉自己大男人有些没面子,他嘴里絮絮叨叨抱怨着“你看你,事儿忒多,除了我,谁要你!”
温婉却是有些舒服得睁不开眼,早已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温婉起了床,见屋里只有婆婆蹲着身子在摘青蒜。
她忙走过去,坐着帮她摘菜“阿娘,阿渊呢?”
婆婆有些酸,这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天不亮就去山里啦,说去给你打山李子。嘿!这孩子要吃酸的怕是个孙儿呦。”
温婉不置可否“阿娘,明个儿我想回趟娘家。”
婆婆有些惊,婉娘嫁过来很少回娘家,突然要回去别是有什么事儿?难道老大媳妇又惹她了?想到这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同意。又招呼温婉去吃早饭,咸菜馍馍稀粥都热着,温婉心里有些暖。
她这公婆种了一辈子的地,没存下什么钱,为人却很是老实本分。当初她娘舍不得她嫁过来,就是因为他们家太穷。后来拗不过闺女寻死觅活,才勉强答应。
哪料想原主出嫁那天晚上不知是紧张还是饿的竟然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成了现在的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