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笑道“经先生这么一说这件事果真大有可为。秋家想利用一个钦差来对付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时,徐渭之却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秦宜宁,“王妃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秦宜宁忽然被叫住,回过神来笑道“徐先生敏锐,我的确是有一点想法。”
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秦宜宁莞尔道“我是想,这个买卖,咱们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做成了的,明知道他们想对王爷不利,哪里能允许他们联合起来?有了第一次的合作,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对王爷来说太不好了,不如第一次就给他们搅黄了,最好是让他们撕破脸。”
“王妃说的极是。”徐渭之笑眯眯的点头。
谢岳也道“这陆家和秋家竟是那样的关系,两家都是盘根错节了百年的老世家,根基比北冀国在时还要稳固呢,且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是此消彼长还是互利共生,他们对王爷都不怀好意这是真的。”
“另外,这买卖非但不能让他们做成,若是咱们能从中取利,就更好了。”秦宜宁若有所思的踱着步。
逄枭看她的背影,忍不住笑着道“真真是个机灵鬼儿,我说孩子们聪明都是随了你。”
“王妃聪慧,这是咱们早就晓得的。”谢岳笑着,后半句话却咽了下去。
其实他方才想说,若是这件事放在“智潘安”的手中去办,那可能根本就不算难题。王爷去问问岳父,说几句话,主意可不就有了?
秦槐远从前经常与逄枭讨论朝中之事,针砭时弊每每有惊人之语,且他官场中沉浮多年,最是了解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当真指点了逄枭许多。
只可惜,天不假年……
谢岳和徐渭之都怕说起秦宜宁的伤心事,是以都特意避开了这个话。
秦宜宁想了想道“我有了一些想法,不过要知道这两家都安排了什么人去谈判才行。先前秋源清安排来的是他的儿子,如今秋飞璟死了,秋家还不知要安排什么人来接手广通号。
“至于陆家,他们家经营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在丹州府有多大的买卖,嗳,王爷,你可曾去过丹州府?”
逄枭点点头“曾经去过,距离咱们这里不太远,从此处往梁城方向去,再往东南方向就是了。那里景色宜人,四季如春,据说还专出才子佳人呢。”
“可见你去了也是专门冲着才子佳人去的?”秦宜宁笑着打趣。
逄枭闻言,连连作揖,逗得秦宜宁咯咯地笑,就连谢岳和徐渭之也被他们小夫妻如此恩爱逗趣给逗的禁不住笑起来。
畅快的笑罢,徐渭之才道“依王妃之言,还真的少不得要去丹州府一趟,毕竟命人去查探,很容易错漏消息,何况很多事都是需要亲眼看到才有想法,许多事也需要及时的抓住机会。”
“徐先生说的是。”秦宜宁回头笑望着逄枭,“你还要守着平南军呢,走不开,要不我去一趟丹州吧?”
逄枭闻言,脸色当即就严肃起来,一口拒绝道“不行。”
秦宜宁被如此生硬的拒绝,有些意外,“王爷为何如此坚决?”
逄枭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大好,忙解释道“每次放你离开我眼前,总是要闹出事来,你说说你都遭遇了多少危险事了?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这些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往后就只管在家里好好的照看孩子,照看家里人,这不是咱们早就说好的吗?”
秦宜宁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忧我,不过……”
“反正不行。我不会让你去丹州府的。”
逄枭的态度如此强硬,让谢岳和徐渭之这两个旁观者都心生畏惧了。
秦宜宁却是道“可是这件事非常重要,方才徐先生和谢先生已经分析过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是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亲自去调查清楚再定为妙,毕竟对手是一明一暗两个大世家。这后头焉知没有上头那位的设计?”
秦宜宁如此直白的说法,让逄枭沉默下来,许久方道“宜姐儿,你乖乖的,这次我亲自去一趟。”
秦宜宁知道逄枭的厉害,可是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并不简单。
“你可以离开军营吗?这次可不能带着兵马出去‘剿匪’了。”
逄枭想了想,将目光落在谢岳身上,“有谢先生在,短时间内做个王爷出来,倒也容易。”
秦宜宁这才想起,谢岳是精通易容术的,当初她初次进京时与谢岳同行,还曾经假扮成逄枭糊弄过人。
秦宜宁眼珠一转,忽然道“既然如此,咱们一同去,行事会更方便。谢先生的易容术可以帮咱们都稍作改变,到时要做事就更容易了。”
逄枭一听同行,竟然有些动心。
丹州府是南方最为有名的一处山水秀美之地,秦宜宁与他成婚至今,除了闹地龙翻身时候去赈灾就是被绑走,他们还没真正一起太太平平的去看看外头的风景。
这次去调查秋家与陆家谈判之事,若能借机去丹州府走走看看,也算是满足他们这一个遗憾。
秦宜宁见逄枭动摇了,再接再厉道“趁着现在外祖母他们都在家,可以帮着照看孩子,往后孩子大一些了,开始启蒙了,我就更走不开了,到时便是想出来也不能够了。”
“好吧。”逄枭嘴快的答应了下来,愣了一下又笑道,“罢了,咱们就一同去,只当是出去游玩,顺带办事了。”
谢岳和徐渭之都笑起来。
“王爷与王妃既然打算出去,那就必定要乔装一番,另外也要安排好军营中的事。”谢岳道。
徐渭之垂眸沉思片刻,转而又道,“不过幸而丹州府距离此处并不远,若乘船的话,三四日便到了,若是王妃身子允许,乘船既可以少一些车马颠簸,又能沿途观赏两岸风景,是最好不过了。“
秦宜宁被说的心动,笑着道“乘船没什么的,以前就乘过小船。若是出门去乘大船,自然更稳当了。”
逄枭见事已议定,就笑着对秦宜宁道“那我这会子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安排一些事,你也回去好生安排好府中,想好出门去你需要带着什么,还要带什么人。距离十月初十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也足够咱们准备了。”
秦宜宁笑着点头,先回家里去了。
十月初十是秋家与陆家交易的正日子,虽然如逄枭所说,这段时间足够准备,可只路上就要耽搁三四天,到了丹州府他们还要查问两家安排来谈判的人是谁,从而逐个击破,加上家里和军中都有一大堆事要做,秦宜宁与逄从此都忙了起来。
幸而家里人多,秦宜宁将昭哥儿和晗哥儿托付给母亲和两位外婆,那是最放心不过了。
昭哥儿和晗哥儿听说秦宜宁和逄枭要出门,竟然完全没有吵闹。
晗哥儿还搂着秦宜宁的脖子去亲她的脸,“娘亲最辛苦了,娘亲最好了。”
“怎么这样说?”秦宜宁心里软软的,搂着晗哥儿和昭哥儿也亲亲他们的脸颊。
晗哥儿道“外曾祖母说,娘亲要出去做工,要给晗哥儿买好多点心。”
“挣银子。”昭哥儿点着头。
“对,对,挣银子,给晗哥儿娶漂亮的媳妇!”晗哥儿道。
秦宜宁知道外祖母是怕她总不在孩子们身边,久了孩子们会与她生分,会怨她不陪伴他们。两个孩子不懂得太多,但是小小的心里已经被埋下了感恩和孝顺的种子。
可是听到最后,她又是一阵好笑。
“晗哥儿还不到两岁呢,就想着娶媳妇啦?”秦宜宁故意逗他。
昭哥儿认真的点头“娶媳妇好。”
“娶媳妇怎么好呢?”
“太姥娘说的,娶媳妇,好。”昭哥儿很努力的表达着。
晗哥儿抢着道“太姥娘说爹爹多亏娶了个好媳妇。所以娶媳妇好!”
秦宜宁心里一阵动容,郑氏是真心为她,马氏又何尝不是真心疼她?
搂着孩子们亲了又亲,秦宜宁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即便两个孩子童言童语,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愉快的心情。
只是一想到要和孩子们分开,秦宜宁心里到底还是不舍,只是事情摆在眼前,她必须要和逄枭一起去面对,一起解决,只有将外面的事都解决了,孩子才能平安长大,以后才能无后顾之忧。
过了两天,一切准备就绪,秦宜宁大清早就带上了寄云和冰糖,跟着逄枭悄然离开了秦家。
谢岳早已经找了个身材与逄枭相似的精虎卫,将之打扮成了逄枭,安排他住进了旧都城中某处宅院,只偶尔让他代替逄枭出来走一走。
有谢岳和徐渭之跟着,想来也不会出错。
原本为了看着逼真,虎子还差点被留下,还是秦宜宁劝说逄枭“咱们出去了,也不要苛待虎子和冰糖啊,我特地带上了冰糖,你可不能不带虎子去。再说即便人人都知道虎子是你身边最得力的,难保你会安排他去探查哪一个土匪窝,你就叫虎子与咱们分开出发,去城外某处集合也使得。”
逄枭想想有道理,又看到虎子那仿佛小狗一般的眼神,当即就失笑着答应了。
是以虎子这时已经先正大光明的骑着马出了城,又乔装成小厮,先随船工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