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玦垂下眼眸,仔细地将戒指重新收回到抽屉里。这枚戒指像是压倒宁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突然对这样的关系感到厌倦。
他已经沉浸在这个美梦里太久了,宁玦想,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一个小小的愿望被满足后,就会想要更多。当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想去靠近。
好在他还没有弥足深陷,更没有非贺定西不可。
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幸好他从未有过期待。
* * *
肖可然的房子是一栋中式风格的园林别墅,位于市郊。别墅依山傍水,高高的院墙旁翠竹环绕,私密性极好。
今天是肖可然的生日,大门外的字碑前亮起了两盏火红的大灯笼。
今夜来到肖可然家做客的都是她的圈内好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其他宾客纷纷告辞离开,只有贺定西被肖可然留了下来。
肖可然与贺定西好久不见,两人坐在锦鲤池边的回廊上泡茶聊天。今晚天气晴朗,晚风中带着一丝栀子花的甜香。
肖可然端了一小盘时令水果出来,见贺定西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纳闷道:“怎么了?一晚上沉默寡言的。”
“有吗?”贺定西这才将目光从客厅里的一尊白瓷佛像上收回,问:“这佛像是宁玦送的?”
“是呀。”肖可然斟了一杯茶,放到贺定西面前的小碟子上:“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心。”
宁玦送给肖可然的是一尊出自年轻艺术家之手的白瓷佛像,肖可然此前几次想买,但对方心高气傲,不愿意用金钱来衡量自己的艺术作品,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售。
不知宁玦用了什么办法,终究还是把它买了回来。
贺定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状似无意地提起:“他今晚怎么没来?”
“不知道,原先说要来。”肖可然将壶里的茶渣倒掉,重新烧上一壶水:“傍晚的时候打电话来说临时有工作。”
贺定西低头吹了吹茶沫,再抬起眼时又是满脸的笑意:“怎么,我送的东西不比他有诚意吗,怎么不见你感动得以身相许?”
肖可然听贺定西提起这件事,不由得责怪道:“好端端的,浪费这个钱做什么。你们公司今年发财了?”
贺定西没有回答,笑着将鱼食投入池塘里。
肖可然打量了一眼贺定西的神色,停下手中泡茶的动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定西,我想你自己心里早就明白。”
一只鸟儿落在栀子树上,落下了一池的花瓣,肖可然望着水面上的涟漪,对贺定西道:“你从来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肖可然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她的追求者众多,从来不在感情上模棱两可。这么多年以来,她面对贺定西的感情没有快刀斩乱麻,因为她知道贺定西对她的心思和其他人不一样。
肖可然第一次见贺定西的时候他才十几岁,那个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个刚进入电影学院的小姑娘,两人在电影中饰演一对姐弟,镜头前表现得一样青涩。
贺定西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对儿子要求严格,控制欲也旺盛。贺定西在片场的表现稍有不如她的意,就会换来母亲的当众责骂。
那个时候的贺定西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当其他孩子在享受快乐童年的时候,他已经被撵着在几个剧组辗转。每天一睁眼等待着他的就是高强度的工作,他做着自己不明白的事,学着大人的样子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肖可然从小就是个天之骄女,长相出众,家境也优渥,一开始她就十分喜欢贺定西这个弟弟。后来她在工作人员的闲言碎语中,得知贺定西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不由得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怜爱。
之后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剧组生活中,肖可然都对他格外照顾。
两人后来又一起合作了多部作品,久而久之,她就在贺定西的成长过程中扮演起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但肖可然明白,贺定西对她并不是男女之情,她在贺定西最困难的时候出现,贺定西一直只是把她当作某种寄托。
“噗通”一声响,一只锦鲤跃出了水面。锦鲤入水的声音打断了肖可然的思绪。肖可然拿起一串葡萄放到贺定西面前,道:“定西,我真的希望你身边能有个人,什么身份什么条件都不重要,只要她能爱你疼你,好好陪你。”
听到肖可然这么说,贺定西心里蓦地想起了一个人。
“现阶段我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贺定西笑了一声,随即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他转身面对水池,开始专心致志地喂鱼:“爱不爱的,太虚无飘渺了,我们这圈子里哪有什么真感情。”
贺定西自小便踏入这个圈子,早就看够了这些来来去去的虚情假意。贺定西自成年起身边就莺莺燕燕不断。但肖可然总是觉得他不是一个对感情随便的人。
也许是成长过程中亲情的缺失,也许是过早踏入娱乐圈使他对感情缺乏安全感,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愿意真正投入到一段关系中。
然而这种事旁人是劝不来的,肖可然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臭德行,八成找不到对象,活该孤独终老。”
贺定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得像是谁稀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