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的车在校园里还是十分显眼的,一次两次没人注意, 时间久了, 很多学生都注意到是专门来接林教授的。只是开车的从来不露脸,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时间久了, 难免有学生好奇。
之前在办公室,有来集体包团交论文的学生顺口打趣林霁:天天来接你的是不是师娘, 或是师娘漂亮不漂亮的问题。
“师娘美若天仙和你们也没关系,和你们讲,多在我们办公室晃悠两圈儿也弥补不了你们可怜的出勤率。”最后同事被这帮学生吵吵的烦,直接替林霁回怼了过去。
坐上车, 林霁把手放在暖风口,“能绕去南门的信箱一趟吗,下午我看短信有人给我寄信…也不知道是谁。”
陆允发动了车子,“这年头谁还写信。”
“不知道,万一是以前的账单?不过如果是账单的话应该会有名字…”嘀咕着,车辆已经行驶到南门。
林霁下车摸黑找到自己的信箱,输入了密码。
里面躺着的只有一封信,信封的四角严重磨损,估计经历的路程不会短了。
拿了信,林霁赶忙钻回车上,开了灯,才翻过来看信件封面的内容。
“还真是信,”林霁看着牛皮纸信封上的陌生的文字,“应该是从国外寄来的?”
“是不是你以前的学校给你写的。”陆允也看不懂那些跟符咒似的字母。
“不是。我不认识这种语言……”林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的翻译软件,对信件封面进行了扫描。
翻译结果出来,大概是位于意大利某个镇的修道院,具体名字翻译软件还翻译不出来。
“意大利的某个修道院寄来的。”林霁看着翻译结果一头雾水,“寄错人了吧……”
“拆开看看,寄错了再寄回去不就行了。”
林霁这才将信将疑的拆开信件。
一拆开,还没看信件的内容,先是一张小卡片掉在了地上。
林霁弯腰捡起来。
看见卡片正面的图像,他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之前在陆允卧室床头,挂着的那副油画吗?
陆允和他母亲的。
“陆允!”林霁激动拍了拍身边的陆允,“是寄给你的!”
“什么?”陆允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张小小的照片。
陆允低头一看,呼吸都凝固了。
紧接着,他迫不及待的从林霁手上夺来了信封,手足无措的拆开。
里面是一封信,手写的,字体有点歪歪扭扭的,甚至很多地方都被墨水洇花,不过所幸是汉字。
借着灯光,陆允看着信纸上的字。
至陆允。
(如若非陆允本人收到,但认识是他的话,请务必转交,万分感谢)
‘阿允,今年你应该二十九岁了吧,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往年我尝试过给你写过很多信,但都是无疾而终,是没有收到吗?还是仍在生我的气,怪我当年抛下你远走他乡?
如果这封信收到的话…还是希望你能暂时放下怨念,抽时间过来一趟。……我想看看你,看看你长大以后的样子。是不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喜欢喝甜牛奶,相信黑暗中会有吃小孩的怪物,一定要开着台灯听着夜曲和睡前故事才肯乖乖入睡。想看看你长大以后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了家事和儿女?或者事业有成,又或者…在外流离失所一直漂泊,一身病痛?无论你幸福还是落魄,你都是妈妈最爱的阿允,我都想再看看你……
我知道说这些话很不负责,也不奢求你原谅我当初的选择。……当时和你父亲结婚之前你就已经降临了,加上你的祖父祖母刚走,我唯一的依靠就是你父亲。不顾朋友和老师的反对,也不顾未完成的学业,一股脑的要嫁给他。是我那个时候不够成熟,生下你后…也没有做母亲的觉悟和经验。被打骂后,还是幼稚的选择逃避,以为像以前一样,逃到你的祖父母留下的祖宅里,就是最安全的堡垒,结果自然是被现实无情的教训了一顿。后来和你父亲不断的争吵之中…身体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我走的时候想过带着你一起,但那个时候一个是身体不允许,再一个…也是主要原因,妈妈那个时候心智不成熟,连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只会逃避,没有信心带上你一起漂泊,给你稳定的教育和居所,是我太懦弱了,所以就独自离开……我知道我很不负责,也一直为此内疚。这么多年一直试图打听你的下落并且绕过你父亲那边的家人,是我懦弱,怕再被你父亲发现,像之前那样被揪回去挨打。其实我在外面相对稳定一点之后,就开始打听你的下落。之前打听到过几次你的下落,一次是在你高中的时候,一次是在你本科毕业的时间段,最近的一次是在元旦左右。我按照那些地址给你寄了支/.票,希望用金钱弥补你一点,但最终信件辗转了几个月,都原路退还回到我的手里。
这次打听到你经常出没在这所大学,想必你应该是在这儿长期驻足,是在读书吗?还是在学校里工作?无论是哪样……希望这次你能收到这封信,希望你来见见我。
阿允,我说这些不是求你原谅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见见你。我知道你一路成长没人陪伴的过程很艰难,甚至可能出现心理问题,对我怨恨,甚至可能会和你的父亲一样,想打我骂我。但是求求你了阿允,求你暂时放下对我的怨恨,过来见见我吧,我真的很爱你,当初抛下你是我的问题……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很想见见你,我的孩子……见我一面吧,只见我一面,我就知足了。不求你原谅,甚至不求你在我死后把我带回家乡,带回你祖父母身边……给你留下的财产够你后半生锦衣玉食,哪怕再怨恨我,也为了钱来见见我吧,求求你了,我的孩子……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