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其实并不是特别能够接受石磊的理论,但是,她想了想,当初宫本收藏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的时候,不也是将其当成张僧繇的真迹收藏的么?只是后来被证实那是梁令瓒的摹作,难道,他要说这是当初卖给他那幅画的人诈骗么?
这也主要是刘真毕竟是个研究学者,她不是收藏家和商人,所以情感上她并不能完全接受。
但是,她毕竟也会做收藏,她平时也接触到许许多多的收藏家,甚至跟拍卖行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诚如石磊所言,只有在这个特殊的行业,知假卖假或者知假买假都是合理的,法律上关于这一块,特意都留出了空白。因为你无法从主观上判断卖东西的人是否是知假卖假。
“成功的交换之后,您打算择日公布那幅画其实是赝品的消息?”刘真忐忑的问。
“那就要看心情了,但是在我离世之前,我肯定是要揭晓真相的,总不能让这幅画就这么一直欺骗后世的人。说实话,原本我也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这可能会伤害到一位老人,即便那个人非我族类,但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刘女士的一番话,却让我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愧疚了,宫本既然是个重利之人,那么,他就应该对打眼有着足够的心理建设。更何况,无论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是梁令瓒的摹作,还是我认定的吴道子的作品,那都是我们国家的东西。日本人原本也算是巧取豪夺,谁知道当初这幅画是如何流落到日本来的?我不敢说什么民族大义,但是我觉得有机会,我还是很想把这件东西带回国。”
刘真终于认可了石磊的想法,她点点头,说:“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让我爱人知道,他这个人比较迂腐。”
石磊笑了笑,说:“所以我才说,看到是刘女士单独前来,我感到很开心。”
“可是,石先生,您为什么会认为那幅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是吴道子的作品呢?”
石磊指了指自己的大脑,道:“因为我特殊的记忆能力。我并不是要否认你们所有的努力和研究,而只是因为我的记忆能力殊于常人。而且,现在证据还不够完整,我依旧在做努力的尝试。等到证据完整的时候,我会向整个世界宣布这件事。到时候,期待所有专家们的检验。”
刘真点了点头,说:“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现在,对于你的记忆力有直观认识之后,又看到这幅让我完全打眼的王右军像,我开始有点儿愿意相信你了。如果这幅画真的是画圣吴道子的亲笔,那么,在我看来,即便付出战争的代价,也应该把这样的瑰宝带回祖国。”
石磊很高兴,刘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样,他就心中无愧,不会觉得对不起刘真和刘浅夫妇了。
看了看时间,刘真仔细的想了想,说:“石先生,要不这样吧,不用等到明天了,就现在,我立刻联系宫本,如果他没问题,那么我就安排你们现在就见面。”
石磊明白刘真的意思,这件事,到她为止就可以了,没必要把刘浅牵扯进去。
“其实我也很担心把刘先生牵扯进来。”
刘真点了点头,道:“我爱人是这次文化交流团的副团长,也是主要负责这次文化交流的人,文化部的官员只是虚挂着团长的头衔。所以,如果是他替你引荐宫本,无论如何也都带上了官方的意味,这可能会给日本人一些攻讦的借口。但是我,只是这次交流团的普通团员,甚至不是主要交流对象,更多的只是一个协从人员。我去找宫本,私人原因比较突出。”
“我没什么问题,那就麻烦刘女士代为引荐了。我也要说声抱歉,这可能会为您的声誉蒙尘。”
刘真大气的摆摆手,说:“这个不用说,真要是你能证实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是吴道子的作品,我就是功臣,大大的功臣。至于日本人的看法,那不重要。只希望石先生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就不枉我今天做一做小人了。”
石磊颔首,刘真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
宫本玄一此刻正坐在他的院子里品着茶,面前摆着一副围棋,自己在打谱。
手机轻微的颤动起来,宫本玄一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黑子,看了一眼手机。
见是刘真打来的电话,他还是选择了接听。
“刘真君您好,久违了。明日才是交流活动,今日应该是文化部的宴请活动,我年老体迈,就不参加了。”
“宫本桑,我并不是邀请您去参加宴请活动的。我只是一个随从团员,也没有参加宴请活动的资格。我只是想在交流活动开展之前,跟您做一个私人的会晤。”
“刘真君竟然有如此雅兴?”
“我想给宫本桑引荐一位我国的年轻人。”
“刘真君,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但是我现在这个年纪,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已经不适宜见陌生人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带那个年轻人鉴赏五星二十八宿真形图。下个月有一个大展,我可以给你一张票,到时候你让那个年轻人到展会上看吧。”
刘真微微一笑,抛出了诱饵:“这位年轻人手里,有阎立本的王右军像。”
宫本一惊,腿不自觉的伸直,甚至踢翻了面前的围棋盘。
“什么?阎立本的王右军像?刘君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么?这是早就被证实失传的作品,又怎么可能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