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以为然,石磊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什么唐宋年间的古董啊,那就是一幅从乡间带回来的佛像图而已,是乡间的一个老画匠画的。”
这番话更是引起一片哗然,白老叹口气,摇摇头,望向魏星月的眼神也稍带点儿埋怨。
魏星月满腹疑云,看着石磊,心道这个家伙身上总有许多古怪之处,平时虽然偶尔显得有些冒失,相比起他们这些非富即贵的二代,也多少有些不学无术,可确实不是会信口开河之人。
定了定神,魏星月问道:“你确定能大致复绘那幅画?”
石磊笑了笑道:“小时候没事干就拿着薄薄的纸蒙在那幅画上临摹着玩,后来不用透明的纸,也能画个九八不离十,再然后我就学着上色。画画我是真不懂,你要叫我画个别的我不敢说,可就论这幅画的话,画出来肯定比这一幅更像是张僧繇的手笔。”
展厅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石磊的话,白老也只是摇头叹息,并且开始用眼神制止魏星月,几乎已经有要将石磊赶出去的意思了。也就是白老这份涵养,换成别人,石磊连这些话都未必能说完。
可魏星月却是突然一笑,对于石磊,她总是会有一种奇怪的信心。这主要建立在对石磊平日举动的熟悉上,魏星月相信石磊绝不是这种口不择言的人。
“诸位叔叔伯伯,白老,我知道大家不相信,说实话,其实我也并不十分相信。可是,我对我的朋友有信心,他既然这么说,我相信他一定能拿出更好的版本来。不管信不信,让他动笔画上一画便知。只不过,时间有限,这样的巨著,想要全部完工不现实,不如让石磊画个头部,管中窥豹,诸位在书画之上都是有着极深的造诣的,想必已经可以看出端倪。如果幸运的话,石磊画出的版本能够入得了诸位叔伯的法眼,那么给他一些时间,让他今后复刻一部定光如来像便是。”
这话说的倒也实在,毕竟,这样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作,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完成那是绝无可能的。就算是张僧繇本人,只怕也需要几个时辰乃至更长的时间去酝酿然后画就。虽说只画出一个头部,可一叶知秋,的确已经足够看出其风格和笔触。
白老深深的看了石磊一眼,沉声问道:“小友真的可以?”
石磊一笑道:“给我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我可以画完整张图……”
嚯!
这口气……
魏星月也是花颜变色,心道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台阶,你只需要弄出一点儿影绰,让这些人忽略刚才发生的一切便可,你倒好,竟然要在三四十分钟的时间里完成整幅画?
白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中已经大大的不喜,这个年轻人,太狂妄了,别说是凭着记忆临摹,就算是照着一幅画去模仿,在场这许多著名画家,也不敢说用三四十分钟就能完成一幅画。亏他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完全不懂绘画,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这时,陈哑女却走了出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并且对着魏星月比划了几下,魏星月小声说:“女姐说让你跟她去画室,这里太吵,不适合作画。”
石磊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
魏星月银牙一咬,心道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希望石磊真的是有把握吧,也不需要画的太好,只需要有那么两三分的神韵,然后从构图等等方面跟眼下这幅画区别开来,在场这些都是行家里手,想必应该可以看出两幅画之间根本的不同。到时候,哪怕觉得石磊画的那幅才是真正的不咋地,但也可以稍微圆一圆,毕竟,谁也没见过真的定光如来像,大家也都只是凭着推测而已。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不管石磊是否大放厥词,至少给他这四十分钟的时间。作为他的朋友,也作为今日把他邀请到这个鉴赏会上来的人,我愿意相信他。当然,石磊从未学过绘画,对绘画本身了解极为浅陋,下笔不免贻笑大方。只希望一会儿待其完成之后,诸位叔伯能谨凭初心,如若觉得石磊所画的定光如来像,的确带有张僧繇的风骨,今后便不要为难于他。世间早无张僧繇,他见得,或许只是另一个版本的摹本,谁也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摹本才能更加准确的表达张僧繇的风格。”
众人知道,这是魏星月在为石磊开脱,不过所言也算有理,徐姓男子此刻也不敢开口,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白老身上,这主要还是要白老认可才行。
白老稍稍思虑之后,点头道:“星月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如若石磊小友所作之画,在构图方面和老头子所得这幅有明显差异,并且从其笔触之间只要能看出哪怕一两分张僧繇的遗风,也算他过关了。至于他所见的定光如来像,以及老头子所得这幅,究竟哪一幅更贴近原作,这本也是不可考的事情,不宜多做深究。至少,石磊小友也许能为你我提供另一个考据的可能性,这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白老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也是齐声附和。
接下来就是等待,只是,这展厅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几乎没人相信石磊能画出令人满意的作品来,而白老本人,则是一方面难以相信,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小小的期待。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距离石磊要求的三四十分钟,最多也只剩下十分钟了。
这十分钟,显得格外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