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张俊痛苦的抱着头,说的那句话。
“我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输了?
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水,映着月光,晶莹透亮。
从小学到高中,踢的比赛场数都记不清了。也不是第一次输球了,可为什么今天第一次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他自认不是那种脆弱的人,可为什么当裁判吹响了终场哨时,自己竟然流泪了?
……
“看你的啦!”张俊拍拍杨攀的肩。
全国初中大赛的半决赛,开拓对华营,伤停补时阶段。张俊为开拓赢得一个25米的任意球。杨攀主罚命中。开拓以3:2淘汰了来自广州的华营,闯入决赛。
……
“不管怎么说,明天可看你的啦!”张俊拍着杨攀的肩说。
以前他从来没让张俊失望过,只要张俊拍着他的肩膀说:“看你的啦!”
但这次……
“对不起,张俊……”
自己好不容易闯进了禁区,眼看就可以射门了,结果刘超抢先一脚把球铲出了底线。
使出浑身解数,对方仍然不为所动,只好强行突破。但是刘超又把脚下的球断了下来。
……
“嘟!嘟!嘟——”
任煜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梦啊。他借着月光看看钟,已经是半夜一点了。可他现在却睡不着了。他的记忆只到裁判吹响终场哨时,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直的看着蓝天。然后,蓝天就变成了黑夜,他躺在了床上,刚刚被那个梦惊醒了。
可是那真是梦吗?为什么连摔倒的痛感都那么真实?还有……那失败的感觉……
任煜地双手攥紧了被子,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
比赛……输了!
三次,从球门里捡了三次球。
还说什么“我要保护球门”这样幼稚的话。结果什么也没有守住,队友们的努力,啦啦队的加油声,还有苏菲的笑容。他真是个不称职的门将。
初中的学校是个不重视足球的学校,他只踢了一年球,就没有再在那个没前途的球队里呆下去了,他认为在那个环境下踢球是种折磨。
曙光的足球真的是很烂。可他从队友们的脸上看见了对足球的热爱,发自内心的喜欢。说什么“不自由,毋宁死”“吾爱足球,但吾更爱美女”那些话只是逃避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借口。当他站在门前,隔了两年又戴上守门员手套,和杨攀“决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和内心一样的决定:
回到球场上,重新站在球门前。
足球可以带来欢乐,也能带来痛苦。他不是刚踢球的菜鸟,这个道理他早都懂了。可是当痛苦真的来临时,为什么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戴上耳机,把随身听的音量开到最大,想借音乐来冲淡这痛苦,却收到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效果。
他翻了个身,才发现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年的赛季结束了。
但对于另外的一些人来说,这三年的赛季都结束了……
星期一的校园里,似乎格外的安静。
就连让政教处主任温久成头疼不已的升国旗讲话的问题也没有了。大家说话都轻声轻语的,连笑声都少了很多。星期六的那场比赛感染到整个学校,这个学校第一次为了足球而悲伤。
下午的训练仍然正常进行,梁柯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来年。
只是,球场上的气氛好压抑,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一向搞笑的安柯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和替补门将做着基础练习。
梁柯很想提醒这些孩子们打起精神来,但一想到星期六的比赛,他就开不了口。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连灌了六瓶啤酒,喝的酩酊大醉。
“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里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我们高三的最后一节训练课,你们就用这种态度来送我们吗?”
所有人都看着队长。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猴子!”苏里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才说了个笑话。可是他真的没有幽默的天分,众人被他这么一喝,连忙又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了。
还是王博出来说话:“咳!咳!我们高三的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大家可以欢送我们,是欢送,不是哭送。大家不要一个个哭丧着脸的。”
王博的“哭送”让大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还是你会说话。”苏里小声的对王博说。
“别这样说,队长。”
“我马上就不再是队长了。你也不用再这样叫我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梁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
“大家都知道的,高三的队员们在今天之后,就不再是曙光足球队的队员了。苏里!”
苏里把队长袖标和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的球衣叠的整整齐齐的交给苏菲。在交球衣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到了苏菲手上。
“王博!”
“刘雷!”
“李霄鹏!”
“刘辉!”
“张锐!”
“尚进!”
梁柯每叫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人走出来,把球衣交给苏菲。
8号、10号、18号、5号、3号、9号、22号,这些号码在明年的九月份又将有它们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