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松这还筛选了一通,划掉了不少他觉得没什么新意的菜品,才勉强凑满了一桌。
余茸呆愣愣地问:“孟叔怎么不来餐厅?做饭的厨师呢?不一起吃吗?”
“他们都吃过了。”顾忱松冷冷答。
顾家从来就没有跟佣人一起吃饭的习惯。
“我记得邓鸿飞他们住得好像也不远,要不我们叫他们一起过来吧,别浪费了!”余茸忍不住提议道。
“……”
灯都换了,蜡都点了,气氛都烘到这儿了,余茸竟然要叫人?
当这是农村的流水席吗!
顾忱松沉下眉头:“我不喜欢热闹。”
余茸这才想起来,顾忱松本来就是要一个人过生日,是他冒昧打扰,现在还说出了这种越界的话。
“对不起……”
余茸只能立刻闭嘴,小心翼翼地不再弄出动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为顾忱松营造出一种一个人吃饭的假象。
“……”
顾忱松见余茸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餐具,只能纡尊降贵,站起身主动走过去,给这个小村夫夹菜。
“先尝尝这只蟹。”
“这是鲟鱼子酱。”
“这是燕翅鲍参。”
“鹅肝、松茸、松露……”
……
余茸看着眼前形态各异的菜品,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隐隐地抗拒。
长得好奇怪啊……这都怎么吃啊?
顾忱松看着余茸终于咽下了一口鱼子酱,兴奋地像一个刚教会猫咪使用猫砂盆的铲屎官:“怎么样?好吃吗?”
余茸品味着那勺让人有些密恐的食材在口中碰撞味蕾的感觉,除了一种陌生的,形容不上来的滋味外,并没有多少惊喜。
简而言之,他吃不惯。
“……好、好吃。”余茸笑着回答。
这反应让顾忱松满意极了,高端食材终于帮他打开了这个小土包子通往美食新境界的大门。
“好,那这些都归你。”顾忱松索性将自己那份鱼子酱也推到了余茸面前。
他不怕把余茸的嘴喂刁,他就是要让这只小兔子充分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余茸倍感压力。
他只能强迫自己适应这些昂贵奇怪又没什么饱腹感的菜品,好在那份雪花牛肉救了他一命,总算还有一道合口的。
要是再来碗大米饭就更好了……然而看看周围的环境,余茸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蓦然,余茸想起自己自备了主食——他做的巧克力蛋糕。
“你等我,我去把蛋糕拿过来!”
看着瘦小的余茸将那个12寸的大蛋糕提在手上,顾忱松本能地皱起了眉。
一瞬间,他脑中竟浮现出一个画面。
灰头土脸,穿着父母不要的破衣服的小余茸,拎着一大桶水,晃晃悠悠地往缸里灌,却因为力气太小,把水洒了一地。
立刻引来了母亲的藤条伺候:“没用的兔崽子,打个水都能洒,养你有什么用!”
正提着蛋糕的余茸,突然感到手上一轻,竟是顾忱松将蛋糕接了过去。
“我来。”顾忱松的语气莫名霸道。
12寸的蛋糕说轻不轻,他一个Alpha拎着还好,怎么能让柔弱的Omega干这种粗活?
余茸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磨磨蹭蹭,让顾忱松等急了。
顾忱松将蛋糕盒打开,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成品。
巧克力脆皮平整地包裹着整个蛋糕,上面以各类坚果装点,还用白巧克力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
“祝顾忱松同学生日快乐!”
一看就是余茸的手笔。
“怎么做了这么大一个?”顾忱松抿了抿唇边的笑意。
“面揉多了……”余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实际上,不过是他看顾忱松喜欢,想让他一次吃个爽。
面揉多了……顾忱松的脸色再次黑下去,是不是余茸向来都习惯揉这么多面?
顾忱松不禁再次脑补出了画面。
余家请来了一众亲戚为即将前往县城念初中的次子送行。
厨房中只有一个身影在忙碌,余茸揉着婴儿洗澡盆那么大的一团面,却突然听到后方父亲的怒骂。
“怎么才揉上面?客人都饿了,要是让你弟弟丢了脸,晚上就别吃饭了!”
顾忱松气得连蜡烛都来不及插,愿都懒得许,直接切了块最大的蛋糕递给余茸:“快吃!”
“……”
余茸不知道为什么顾忱松莫名情绪不高,该不会是担心蛋糕太大吃不完吧?
“是做得稍微大了点,但你别怕,放到冰箱里还能吃一两天呢……”余茸弱弱地说。
吃剩的食物放到冰箱里?还能接着吃?
这是阔少爷顾忱松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
他的脑补小剧场再次上线。
烈日之下,余茸挥舞着锄头卖力劳作,突然肚子叫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竟长了毛。
余茸熟练地将那些变质的部分揪掉后,咬上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满足的神情:真好,今天的没昨天的馊!
顾忱松此时气得呼吸都乱了,吓得余茸赶紧塞了一大口蛋糕,用行动帮顾忱松解忧。
只是塞到第三块,余茸再也吃不下了,只觉得噎得慌,他喝了两大杯水,才稍微顺了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