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明白。”潋滟的眉目微微染上红色,委屈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徐侧妃倔强的看向李仙儿,“王妃若是看妾身不好,直说便是,何必要拿妾身的出身来做筏子?妾身是罪臣之子,也明白家中长辈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可他们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妾身也在尽自己的所能努力弥补当初被家中剥削之地的百姓……”
“听说徐侧妃这几年开了不少施粥施粮的铺子在江州,年年都要花费一大笔银子在那上头。”
“当年徐大人贪污江州百姓十万税银,徐侧妃如今尽力弥补,也算是知错就改,是个明白人。”
“是啊,徐侧妃说来也不容易,当初差点就要跟徐夫人几个一起去了,还是险险被豫王殿下救下了一条命。”
“这便说徐侧妃命不该绝,虽然被娘家拖累了,可人倒是有后福的。”
“哎,是这个理。”
西侧院中一些内眷观望着徐侧妃与秦王妃间的对话,各自压低了声音说起徐侧妃的好来。
这些话传入李仙儿眼中,惹得她心下火气越发旺盛。
徐侧妃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隐蔽的得意,却只做感激地看向那几位内眷夫人。
白果环视四周,微微皱眉。
他奇怪地看向其中一个夫人,疑惑问:“你说徐侧妃在江州置办了不少施粥施粮的铺子,可徐家之前被朝廷抄了家,他又是哪里来的银钱做这些事的?据我所知,施粥施粮的铺子若是一年四季不间断,耗费的支出该是极大的。”
白果自从掌管了静王府的内务后,便着手在京郊周围的村镇设了几处施粥的窝棚。他是很认真地想着自家王爷的名声在百姓之中着实是差了点,只想用一些细小的善举,希望可以逐渐扭转过百姓对殿下的看法。
虽说眼下看还没什么用,但白果却觉得自己只要坚持做好,回报总会有,只是那一天或早或晚。
施粥的本心便是如此,可真做下来,才能发现这事儿对银钱的消耗不可谓不大,白果也就是仗着自己嫁妆多,赚钱的铺面多,能够轻松应对下来,可这事儿要是换到眼前这位徐侧妃身上,那蹊跷劲儿可就多了去了。
白果话一问出,先前说话的夫人不免也想的多了些,面上渐渐升起些奇怪神色。
徐侧妃见状,忙道:“施粥施粮的些银钱,是妾身与豫王殿下借来的。”
“笑话。”李仙儿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似地看向徐侧妃,“你问问这京中谁不知晓豫王殿下是一等一的廉王,岁俸银也不过一万两,不说这一万两里有多少银钱要维持王府周转,便是全拿去施粥撒粮,也不够你在江州那些铺子耗下的。你这话说出来,莫不是在说……豫王殿下也贪了?”
“慎言。”白果及时拉住李仙儿,对她摇了摇头。
豫王毕竟是皇帝亲子,便是他真贪了,但这种事也不能从皇家儿媳口中抖露出来。
表面和平还是需要继续维持下去。
李仙儿很快便反应过来,闭嘴不言,至于徐侧妃大概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神色露出一瞬间的惶恐,红着眼睛说:“那些银钱是正经从府库中拨出来的,殿下他绝对不曾贪过别人分毫。”
“殿下他素来廉洁,你若是个不会说话的,就闭上你那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温和而又不失沉稳的声音陡然在西侧院中响起,豫王妃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病气,神色恹恹,但属于正妃的端庄姿态却一下子撑起了整个豫王府该有的气势。
她淡淡瞥了一眼徐侧妃,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淡然地坐到白果的右手侧,状似无奈道:“家中妾室无礼,让静王妃与秦王妃见笑了。”
白果摇头:“我还以为姐姐不来了。”
豫王妃道:“本宫的生辰宴,自然还是要来看看的。”
众内眷夫人反应过来,纷纷避开徐侧妃,挂着笑容向豫王妃请安问好。
豫王妃摆摆手,垂眸看向徐侧妃,不轻不重道:“跪下。”
徐侧妃大惊,咬着嘴唇不敢置信。
豫王妃说:“是本宫训不了你了?”
徐侧妃一脸屈辱:“妾身犯了什么错,您要这般羞辱于我?”
豫王妃轻笑一下,懒得再去看他,用带着病气的声音同身边奴才道:“让他跪下。”
两个大力的奴才说了一句失礼,便压着徐侧妃的胳膊将他按倒在地,徐侧妃身边的奴才见状,纷纷软了腿脚,跟徐侧妃一起跪下去。
在座的夫人们觉得有些不好,但正妻教训妾室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便徐侧妃是豫王府的宠妃,可眼下豫王到底不在场,还真是没人能救得了他。
徐侧妃跪在地上,眼底满是屈辱:“您到底想做什么?”
“教教你做妾室的该有的规矩罢了。”豫王妃笑容淡淡,垂眸看他,“若非你方才那般说了话,本宫竟是还被瞒在鼓里……本宫且问你,府中私库里的银钱是谁让你动的?”
徐侧妃抬起头,满目委屈:“是您病中,王爷才将府库的钥匙给了妾身,只叫妾身替您分担内务,这难道是妾身做错了?”
豫王妃点点头,似是嘲讽又似是不解:“所以,你便是为此挪用了本宫的嫁妆,去替你徐家赎罪,又成全你的美名?”
李仙儿闻言,突然笑了一声,插嘴道:“二嫂这话说的不对,你们府上的徐侧妃才掌权多久?需知您府上这位侧妃早几年就做起了那施粥的善事,怕不是一早儿就偷摸着用起了您的银钱……只是叫您一直蒙在了鼓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