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正要局促地向这大婶道谢,却没想到前面的杂耍的艺人不知又做了什么,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跟呼喝声,人潮再次剧烈涌动,那抱着孩子的好心大婶儿也不见了。
但是那婶子的一番话到底让白果暂时压住了心底的不安与对人潮的惧意,他试探着人群外面走,却发现逆着人潮远比顺着走更加艰难,甚至在他往外走的时候,一些被挤到的百姓也被挤了出去,于是有的人便耐不下脾气道:“谁呀!谁呀!能不能别挤了!嗨,你这小公子这是往哪里走呢!”
白果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局促不安地低声跟人不停道歉,直到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在身后响起,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突然附上他的手背,扣住他的手指。
“为什么我一转身的功夫,你总是会变不见。”
谢临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言语中似是有些无奈跟责备。
白果转过身,似是不敢置信谢临竟然找了过来:“静王殿下……”
谢临闭了闭眼,上前拥住白果,几乎是将全部人揽在怀中,复又低声道,“不怕了,我带你出去。”
白果手指微微蜷缩,额头抵在谢临的胸前。
他心底本来还是怕的,乍见谢临突然出现在眼前,便忍不住抿着唇默不做声地红了眼。
谢临心底叹气,他知晓少年一向胆小,方才一个人在人潮中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眼底隐隐的责备尽数变成了无可奈的心疼,所有心绪最终不过化作一道叹息,温柔地揉了揉怀里少年人的头发。
待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谢临身边的几个奴才焦急地上前道:“殿下跟大公子没事吧?”
谢临松开白果,见白果身上衣服虽有些乱,但神色还好,便摆摆手说:“无事,卫公子可是出来了?”
几个奴才摇头说:“奴才们一直守在这周围,未曾见到卫公子的身影。”
谢临闻言,眼底略微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这丝情绪在他眼中转瞬即逝,他人尚未发现之时,谢临便又低头看向白果,语气中含着些轻哄的意味道:“卫公子许是还在人群中看杂耍,我给你买了栗子酥,先吃吃看?”
栗子酥一直被谢临放在怀里,白果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没回过神,便看到谢临不假身边的奴才的手,亲自拆开油纸包,拿了个尚还冒着些热气的点心,喂到自己唇边。
……仿佛须臾前人群中的无措与迷茫仿佛全都是假象,只有眼下谢临在耳边的轻哄才是真切而有温度的。
白果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张张嘴,便被谢临轻笑着喂进一口甜甜的糕点。
“好吃吗?”谢临低声问他。
白果只尝着嘴里的甜味儿了,耳朵边净是谢临呼在耳边的热气,耳尖连着红了一片,半晌才抬眼看向谢临,小声说:“甜的……可不可以,再吃一块?”
谢临笑了笑,将油纸包里的栗子酥露出来:“还有很多。”
白果抿了抿唇,便要去拿,不想被谢临拦开手。
“上面油多,莫要沾脏了手。”谢临如是说着,修长的指尖却又再次沾上那所谓油多脏手的栗子酥表皮,捏起一块喂到白果唇边,笑着说,“吃吧。”
第41章
已经进了十二月,天气寒凉地很,栗子酥被白果吃了小半包后谢临便不再让他多食。
“剩下的这些略凉了,吃进肚子里怕是不好。”谢临将栗子酥的油纸包重新封起交给侍从,用干净的锦帕擦净指尖后,见白果的唇畔沾了些糕点的碎屑,便伸手用指尖帮他轻揩掉,轻笑着说,“若是喜欢,下回再买来给你吃。”
冬日的风吹在身上很凉,但被静王手指拂过的唇角却似火烧火燎地烫,白果被谢临这几句话说的莫名害臊,开始有些懊恼于自己这贪食的性子。
他明明是不是很饿。
怎么偏就……
白果偷偷抬眼去看眼前的谢临,却不想与谢临对视了个正着。
“……嗯?”谢临笑了笑,眉目如画。
白果微微看怔了,半晌后,他似乎有些模糊地为自己方才的贪食找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那边是赖于静王殿下他、他太过……
秀色可餐。
谢临相貌有天人之姿,抛开他身为当朝静王附带下的凶赫声名,只是简单的一个轻笑,便足以惹来不少路过年轻公子姑娘们的偷觑与心动。
而眼下立足于闹市,便是这样一个天人容姿之人竟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容貌似乎不算格外出挑的双儿身上,立时便有人嫉妒心升,暗暗起了想要取而代之的虚妄心思。
“呀,我的玉佩!”
穿着海松色衣袍的年轻公子低促地惊叫一声,白果便感到肩膀似乎被撞人了一下。
他下意识晃动的胳膊扫过什么东西,紧接着谢临伸手将他揽住,袖口挡过一枚翠绿。
紧接着一个块晶莹剔透的玉饰便摔在地上四碎开来。
“你……你这人!”海松色衣袍的公子红着眼眶从白果身侧跑过去,蹲在地上捡起碎地不成样的玉佩,再抬头更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瞧着十分惹人心疼。白果这边还愣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海松色衣衫的年轻公子便带着怨色地指向谢临,气不成声地开口道,“这个玉佩是我母亲过世前留给我的,眼下竟被你给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