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晰自己开车来的,他心里急,受不了蒋云舟四平八稳的速度,说:“我开自己的车。”
可是蒋云舟说什么也要坐进他的副驾驶座上,严晰没办法,带着蒋云舟开向酒吧。
路上,蒋云舟突然说:“早上你还有个短信。”
严晰专注地看着路况,心急火燎,一时没听懂蒋云舟说什么。
“在那个电话之前,你的手机还响了一声,是短信。”蒋云舟解释。
严晰在挂了电话之后,就没有看手机了,还真没注意到那个短信。
他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罗煊:“对不起。”
严晰的脸色更加暗沉了起来,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骂道:“妈的。”
蒋云舟看着他的反应,心情有点复杂。
发生了什么,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件事跟罗煊有关。
严晰一路狂飙,闯了好几个红灯,开到酒吧街,没进停车场,直接停到了鸟语花香门口。
他跳下车,看见被砸烂的大门,心抽搐一下,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近店里。
地上都是桌椅的碎片和玻璃,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像针一般扎在严晰心上。桌椅被推得乱七八糟,墙上的装饰全被破坏了,吧台被卸下去一半,上面吊的酒杯一个都没有了,只剩下地上的玻璃渣。
一片狼藉,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值班的三个店员闻声走出来,看见严晰,一脸悲愤,但更多是伤心。
“老板。”打电话的那个喊了一声,另外一个就走上来,激动万分。
“老板,一大早的他们就来了,砸门进来,到处破坏,经理去拦他们,但是还被他们打破了头,我们报警他们也不怕,然后他们看没有东西可以砸了,就把经理带走了。”
严晰静静地站在吧台前,冷冷地问店员:“你们没受伤吧?”
三个人摇摇头。
“警察还没来?”
三个人互相看一眼,说:“没有……”
严晰抬头看看天花板,连灯都被扯下来了。
他看着那盏吊灯的灯座,觉得天旋地转。
他还记得他刚来这个店的时候,还跟朋友们吐槽,说这个灯是不是传说中的意大利吊灯。在他接手酒吧的时候,还特意叫人把它取下来清洗了一遍,再安回去。
那时候他盯着清洁人员,生怕把等上面的零件弄掉了。
他那么在乎,小心翼翼对待的东西,被人粗暴地破坏掉了。
不仅是吊灯,还有这整个酒吧。他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他想计算,可发现怎么也算不清楚,他在这里无数次地与朋友们一起喝酒,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来,就像第二个家一样。
然后他当了这里的老板,虽然他当老板很差劲,但他是真心以是这家店的老板为傲。昨天他还在这里和罗煊聊天,那些人来挑衅,但严晰完全没放在眼里。
现在,这里变成了这样,陆然会不会怪他?
严晰觉得血液全冲进了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暴躁的恨意涌了上来,绝对不放过那些人,即使有警察当后盾也不会放过……
他这么想着,越想越激动,右手不停地抖,快要控制不住,如果那些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杀了他们。
严晰幻想着自己把他们打得口吐鲜血,即使打死他们仍然无法缓解严晰的怒气。他感觉眼前赤红一片,头昏脑胀,身体晃悠了一下。
蒋云舟跟在严晰后面,被店里的情景也震惊到,他一直默默看着严晰,无法出声安慰他,看见他站都站不稳了,连忙出手扶住。
可严晰一把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虽然严晰以前对蒋云舟态度不太好,可蒋云舟从来没听过严晰这种语气,阴沉,狠戾,神经质一般。
严晰扶住额头,不由地记起从前,父亲说的是对的,人总是这么身不由己,即使自己不去惹人,却总会有人侵犯到自己。
居然有人敢破坏他的酒吧,实在不可原谅。
父亲就是被人逼迫才会出事,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要离开家就能远离那些身不由己,但没想到其实他跟父亲一样的。
就像门前的那棵榆树最后还是被砍掉一样,他也逃不掉他骨子里暴戾。
当年那些人在医院里骂他,疯子的儿子也会是个疯子。
严晰觉得无法自制,他都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突然觉得很怕,很怕自己伤害到无辜的人,转身就往外走。
蒋云舟见状,问他:“你去哪里?”
严晰理都不理他,只是走出酒吧,蒋云舟又不敢再碰他,只有跟着他走出去。结果严晰上了车,立马发动汽车直直冲了出去。
蒋云舟看他开车的样子觉得惊心动魄,却追不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严晰开着车,一心只想回家,把自己关起来,他直接把车开到家楼底下,下车的时候,居然碰见了乔阿姨。
“小晰,好久不见了。”乔阿姨高兴地说。
可严晰也没理会她,扭头就走。
“小晰,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乔阿姨上前想抓住他,但严晰已经进了楼道。
“怎么回事?”乔阿姨站在楼下,奇怪地问,却没人能回答她。
严晰上了楼,打开门,走进卧室,拉开衣柜,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