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依旧坐在庭院看着自己的式神们玩闹。秋日是丰收之季,晚间的庭院里总是落叶飘飘,红褐色的叶子散落一地,勤劳的小纸人在夜间接替了帚神的工作,拿着小扫把拼命的打扫着。但是随之一声呼喊与急促的脚步,小纸人就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晴明!”
“又是你啊,博雅。”晴明起身将小纸人扶起来,小纸人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然后举起扫把一直颤抖,源博雅疑惑的看着它,晴明责备,“你让它生气了,如果它罢工的话,你就只能舍弃整日吃酒打猎的时光来替它工作了。”
“真的非常抱歉。”源博雅放下弓箭,摸了摸小纸人的透顶,小纸人扔下了扫帚,又一阵颤抖,源博雅不禁疑惑,他问,“它又在说什么呢?晴明。”
“大概是一些感激之语。”
“感激之语?”这下源博雅更加不解了。
晴明解释,“它认为像你这样桀骜不驯的大人物是不会在意它的生死,但是你竟然给它道歉了,所以感到非常震惊呢。”
“原来如此。”
晴明对于这些小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安抚好还在激动的乱抖的小纸人,让另一个小纸人把扫帚塞到它手里,看着它们又开始打扫庭院后,晴明邀请了源博雅坐下,“平安京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难道我来找你一定是因为有事情发生吗?”源博雅反问。
“呐,就算是我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对。”晴明摇了摇扇子,将放在桌子上的酒坛拿起,为源博雅倒上一杯美酒,“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坏事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忙碌了一阵子后大家都需要歇息。”
“这熟悉的酒香,是大天狗从山上带来的吧,”源博雅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饮尽,随后又给自己满上,一副潇洒作派,让人不禁疑惑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确实如此。”晴明也为自己倒上一杯,“大天狗酿酒的手艺非常的精妙,想来这也有你与酒吞的一份功劳,毕竟你们都是爱酒之人呢。”
“啊,说起来最近都没有看到酒吞童子了。原本说好一起去品酒大会的,但是他一直不出现,我也没有去大江山打扰他。倒是上次路过红叶林,遇到了红叶,不过她这次非常不一般呢。”
“哦?怎么说?”晴明饶有兴趣的听着。
“她原本对你朝思暮想,情义及其深厚。”源博雅露出一个不太优雅的笑,他把玩着空酒杯洋装忧郁,叹息道,“她那次见我却不首先向我打听你,而是询问了酒吞童子的近况,想必是移情别恋了。晴明,你的魅力终于失效了。”
晴明对他的打趣儿也不反感,但酒吞童子的事情却没有想再与他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了,不然说不定会让这个迟钝的家伙大吃一惊。源博雅见他半天不答话,还以为自己这个话题开得不太好,准备换一个话题。于是他想了一圈,终于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于是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果然还是有事情吧,博雅。”
“什么都瞒不过你。”源博雅放下酒杯,“你昨天晚上去了治部卿府上吧。按你的行事风格来说应该是处理得很好,但是还是被不知名的人告诉了内大臣。”
“这样么,”晴明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小酌一杯请酒,问,“那你又是受人所托来请我过去吗?”
“说起来,我也摸不懂内大臣的意思。”源博雅摇了摇头,然后将酒坛从晴明手中夺了过来,“你可别喝完了。”
“他到底和你说了一些什么呢?”晴明对于源博雅拿去酒坛的行为觉得无所谓,但他对这件事情有些感兴趣了。内大臣那家伙一向是在暗地里对付他,这次竟然找了源博雅来替他传话,想必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吧,长岛一家还真是多灾多难。
“只说想请你过去,你看了便什么都知晓了。不过,他还说你倘若不知晓,他就要在天皇陛下面前说一说你近来在平安京做的坏事情。”
“坏事情?”晴明嘴角上扬,笑意越来越明显了,“这样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还能说出什么?”源博雅对内大臣的行为一直不太满意,他一开始连传话都不愿意的,但毕竟晴明让他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和他来说一说,他还是给应下了,“八岐大蛇之事陛下也没有对你过多责骂,反而在私下夸赞了你对吧。”晴明没有回答他,而用白皙修长的手将酒杯抬起,对着月光观看,源博雅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道,“真是漂亮。”
“你在说月光还是酒杯呢,博雅?”晴明转动酒杯,漂亮的琉璃杯在月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来,内部的液体随着晴明的动作晃荡,时暗时明,杯身上雕琢着的花纹也时隐时现。
“我,”源博雅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夸赞一句,现在细细看了月亮,又细细看了酒杯,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问一些不想干的问题来干扰我,晴明,你的性子变得恶劣了。但不得不说,你转移话题的手段非常幼稚。”
“博雅,每当有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在你眼前时,你不能被他们其中一件迷惑,你得将他们放在一起来看。”晴明放下了酒杯。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夜去了治部卿府上的事情是内大臣告诉你的吧,”晴明叹息,不准备多说别的了。于是不管源博雅怎么问其意思,他都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