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慕杰亦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普通的仇恨,一枪崩了也就是了。可凶手却刻意避开了要害部位,专挑不致命的地方开枪,显然意在折磨。两具尸体在海里也不知泡了多久,已是骨肉分离,很多肉体上的伤痕根本无法检测。可单从骸骨上遗留的枪伤来看,两具尸体被抛下大海的时候可能还没死。想到这,任慕杰不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叹道:“真是丧心病狂……”
年知非正想拿起法医的现场记录翻阅一下,眼角却瞥到有一名法医从黑色旅行袋中捞出了一只金表。只见那名法医将金表对着阳光翻看一番,不禁爆了声粗:“艹!P牌手表!百万起步哪!”
“哪呢?哪呢?”任慕杰闻言,立时扑了过去。“P牌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啊!”
的确,如P牌手表这种全球顶级高奢品牌,普通人大概只有在网上才能一睹它们的风采。
年知非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并非他不好奇这远离普通人的高奢手表的真容,而是他已从那块手表背面的几个英文字母“Paul.Q”中猜到了两具尸体的身份。
曲天骄、季立。
下一秒,年知非一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他面向无垠的大海,迎着海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胸臆间哽了多年的一口郁气都随着这个深呼吸缓缓吐尽。
——他们终于死了,而且死地惨不可言。这很好,非常好!曲江,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一定没想到,你的儿子连海城都没出吧?
年知非神色森冷地笑了笑,可笑过之后,又有一种极尽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二十分钟后,刑警总队的马副队带着三名手下赶到,张凯、小李、萝卜,都是年知非的熟人。
负责跟年知非交接的还是萝卜,年知非将资料转交给萝卜,思量再三还是提了一句:“现场发现了一只P牌手表,背后有刻字,或许可以从这条线查到死者的身份。”
萝卜点点头,将年知非提供的这条线索记录了下来。待办完正事,萝卜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年崽,你好不好?”
“挺好的。”年知非温柔一笑,全然一副漫不经心又随遇而安的口吻。好似一个没心没肺负心人,没有心,所以也从不知什么是心痛。
“……嗯。”萝卜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升衔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按规矩,海城警察两年升衔一次,而年知非是这一次升衔的警察中唯一一个连升两级的。现在他的肩上扛着一杠一星,已有资格竞争警长,再不是只能被人呼来喝去跑腿的小警员了。
“谢谢。”年知非主动伸手拥抱了萝卜一下。
“光说谢谢可不行啊!”两人还没松开,张凯的笑音就从他们背后响起。“连升两级,年崽,按规矩可是要大操大办的。你不会一离开我们总队就把我们都给忘了吧?”
“我哪敢?”年知非笑着起身在张凯的肩头擂了一拳。“今年新年来得早,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们都没空吗?怎么,最近总队不加班了?”
“齐队都不在,还加个屁班?”说话间,小李也溜达了过来。
“哦?他去哪了?”年知非平心静气地问道。神态落落大方,显然一点也不忌讳谈到自己的前男友。
“拿了长假,回京城过春节。”这一回答话的是马副队,他看着精神奕奕,至少表现地精神奕奕的年知非叹了口气,感慨道。“齐队来咱们总队三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休假。年崽,你们这个事他真是很伤啊。”
年知非眼都不眨地抬起右拳在心口敲了一下,苦笑道:“我也一样伤的。……不过没关系,就跟萝卜劝我的,下一个会更好。我相信,等齐队回来,他就会彻底放下这件事了。”
看着年知非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马副队忍也忍不住地质问:“万一他一回来就派喜帖给你,说他要跟云向光结婚呢?”
“是喜事啊!”年知非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他们!”
年知非话音方落,马副队等四人立时一噎,隔了一会又是同声一叹。
年知非离开总队前自爆与齐耀辉分手所以才申请调职,马副队当时虽把这条八卦给压了下去,可总队内部却都对齐耀辉十分不满,将他视为有害垃圾应当人道毁灭。
然而,随着年知非离去,齐耀辉的情伤却再也掩饰不住。不但在总队里几番恍惚错叫年知非的名字,到今年春节的时候他更破天荒的请了长假回京城寻求家庭温暖。反而是萝卜和小丁几番打电话给年知非,求他回心转意,年知非都严词拒绝。如是两厢比较,究竟是谁甩了谁,究竟是谁更加狠心,总队的同事们已是一目了然。
“年轻人,做事不要这么绝。”马副队叹着气拍着年知非的肩头委婉劝解,“只怕你现在赌气,将来后悔莫及。”
年知非却仍无动于衷,只冷静回道:“谢谢马副队提醒,只是我这个人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跟齐耀辉的事,我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唉!”下一秒,马副队等四人又是齐声一叹,默默地在心底给齐耀辉点上了一支蜡烛,祭奠他逝去的爱情。
第109章 开解
同一时间,远在京城家里的齐耀辉则刚用手机订好了傍晚飞海城的机票。直至确认出票, 齐耀辉方饱含歉意地向母亲言道:“妈, 海城那边捞上来两条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