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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京城人,你云伯伯才是。我是南省的。那个时候,你云伯伯到南省当警察,我还在念书,大学毕业就结了婚,在南省生了向晴和向光。你云伯伯年轻的时候好帅的,那次他们去我们学校宣传毒品的危害,我代表学生会负责接待,后来……”
    她话说半截,忽而怔怔地落下泪来。
    “妈……”云向晴见状忙轻轻地拥住云姨,小声安慰。“都过去了,妈。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爸爸泉下有知,也会感到安慰的。”
    云姨这才忡怔着回神,扭头摸摸女儿的手背,又紧紧抓住了跪坐在她身前的云向光。“还好我把你找回来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年知非听地云里雾里,不由转头望向齐耀辉。却见齐耀辉面沉似水,只自顾自地一杯杯灌自己的酒。年知非不觉微微皱眉,随手取下齐耀辉手中的酒杯劝道:“你少喝点。”
    触上年知非清明的双眸,齐耀辉竟是激灵灵地一颤,瞬间清醒了过来。只见他又取回年知非手中的酒杯摆在桌上,这才咬着牙与云姨笑道:“云姨,现在小光就在你身边,他会永远陪着你。你就别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那可不行!”只见云姨左手搂着云向晴右手搂着云向光,笑呵呵地道。“小光今天都过三十岁生日了,终身大事该有着落啦!”
    “妈,你说这个干嘛?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云向光忐忑地看了齐耀辉一眼,急忙打断母亲。
    “妈不要你陪。”云姨的态度却很坚决,“你什么时候跟耀辉把婚事办了,妈就安心了。”
    哟!这逼婚可真是单刀直入、简单粗暴啊!
    年知非打趣地向齐耀辉一挑眉。
    你不是说帮我挡吗?你到是上啊!
    齐耀辉也拼命跟年知非使眼色。
    年知非没再跟齐耀辉打眉眼官司,只是沉重地叹着气拍了拍齐耀辉的肩头,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云姨出手如此干脆利落,他还能怎么挡?难道现在跳出来公开他跟齐耀辉的关系?万一把云姨给刺激病了,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却是云姨见齐耀辉没有应声,干脆自己上前一手牵过云向光,一手牵过齐耀辉,将他们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只见她望着齐耀辉,语重心长地说道:“耀辉啊,小时候,你丢过向光一次。现在我再把小光交给你,你可不能再丢了……”
    云向光含羞带怯欲言又止地看着齐耀辉一眼,没有说话。
    齐耀辉却是忍无可忍,用力一甩手站了起来。
    “酒没了!”可不等他发话,年知非就猛然喊了一声。“齐耀辉,酒没了。你再去买一瓶。”
    “是啊耀辉,你再去买一瓶。”一直没吭声的云向晴也跟着发话。
    已是勃然大怒的齐耀辉扭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年知非又看看正以目光无声催促他的云向晴,最终无奈长叹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
    直至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云向晴这才伸手扶住了母亲的双肩。“妈,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要不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耀辉自有主张,你就别逼他了。”
    她虽是在劝慰母亲,可犀利通透的目光却只牢牢盯着云向光不放。
    姐弟俩视线相撞,云向光立时委屈地低下头去。齐耀辉始终对他冷冷淡淡,证实了那个人的死讯也不改初衷。云向光实已黔驴技穷,不把母亲搬出来又能怎么办呢?可谁知道母亲喝了酒就醉,把他们事先套好的词全给忘了,结果一开腔就差点惹地齐耀辉翻脸。
    却是坐在一旁的年知非深呼吸了两次,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云姨方才说,小光小时候丢过?这是怎么回事?小光,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
    “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云向光含糊道,显然不想多说。
    “那是小光四岁时候的事了,二十多年了……”云向晴却突然来了兴致,认认真真地跟年知非聊起了往事。“耀辉带着小光出去玩,结果小光走丢了。过了大半年,才在福利院把小光找到。”
    “……孩子丢了大半年才找回来,那还真是好险哪!”年知非心跳如擂,轻喘了两下才又问道。“我上次跟齐队去南省交接犯人,看到齐队去逛燕凤街。云姨以前是不是就住那儿?”
    “是啊。”答话的仍是云向晴,目光之中有惋惜有悯然。“小时候我们一家都住燕凤街,后来我爸过世才辗转搬去了京城。……难为耀辉一直都还记得……”
    “的、确、难、得!”犹如一场飓风光临了年知非的大脑,卷走了他所有的意识,四周瞬间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地响起。“……借一下洗手间。”
    不同与大脑的僵化,年知非的肢体仍然敏捷,甚至是超乎寻常的敏捷。他话音一落,即刻匆匆忙忙地跨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年知非登时力竭地靠在门板上,仰头闭目喘息。过了一会,他又似想起了什么,急急走到水池边,推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年知非掬水用力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南省、燕凤街、四岁走失,半年后在福利院找到……向光、云向光……为什么?……为什么?!
    年知非浑身颤抖地抬起头望了镜中的自己一眼,镜中的这个人脸颊湿透狼狈不堪,是如此地陌生、如此地可怕。他扶着水池的边缘,慢慢地蹲了下去,努力克制住将要冲出口的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