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知非叹了口气,摇摇头,尽量悄无声息地走远。
来到洗手间,年知非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大半年过去,他终于习惯了镜子里的这张脸,可以不再躲闪地直面这张脸。警校毕业后,肤色又慢慢白了回来,许是每天大量运动的缘故,皮肤很细腻几乎看不出毛孔。同样因为大量运动需要补充大量食物,脸蛋反而从以前的瓜子脸变成了略有弧度的鹅蛋脸,再配上大大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说实话,颜值更高了。男人嘛,面无三两肉难免给人奸佞狡猾的感觉,如今年知非两颊丰润些,虽然面相更幼齿了,但气质上反而多了些可靠。至于身上这一套纯黑的T恤、外套和牛仔裤,是年奶奶的手笔。究竟好不好,不懂时尚的年知非也说不出来,但从这一路的回头率来看,应该还不差吧。
和谐的家庭关系、友好的同事朋友、前程似锦的工作,年知非知道,这大概是他攒了两辈子的运气才抓到的一副好牌。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听人提起飞越集团的案子他总隐约有些不安,仿佛越美好的东西就越不该属于他。
“……都过去了!”莫约又过了一分多钟,年知非用指节在额头敲了两下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擦干净脸上的水珠,走了出去。
“年知非!进来!”
哪知,年知非不想惹事,事情偏要来惹他。这才刚再度路过八角笼,笼子里面的齐耀辉就突然放声叫住了他。
年知非厌烦地翻了白眼,装作没听到,继续走。
奈何,齐耀辉不愿善罢甘休。“年知非!”他又喊了一声,还狠狠拍了一下笼子。
有笼子发出的一声巨响,没多久不但原本围观齐耀辉的全都笑嘻嘻地转向年知非,连年知非的同学也围了过来。
林乐天一见笼子里齐耀辉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大声嚷嚷:“年崽,跟他打喽!下班了,现在不算不尊重上司。”
年知非轻轻一笑,回头对齐耀辉说道:“下班了,我不是一定你要听你的,齐队。”
“咦!别那么扫兴嘛!”站齐耀辉的纷纷大喝倒彩。
“你怕啊?”齐耀辉也笑着发问。
年知非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我是人不是兽,不习惯在笼子里跟人角斗。”
“开门!”哪知他话音方落,齐耀辉就从八角笼里走了出来。他拿手一指擂台,问道。“上擂台!现在没借口了吧?”顿了顿,又嬉笑着补上一句。“不会生理期吧?”
年知非哑然失笑,许久才盯着齐耀辉吐出一个字。“操!”
于是,十分钟后,换好衣服带上拳套的两人面对面站在了擂台上。
“自由搏击?”年知非一面放松肩头一面问道。
齐耀辉的武技多半来自父亲的教导和警察学校是纯粹的实战出真知,而自由搏击不拘泥于任何固定的招数套路,应该是最适合他的格斗方式。哪知,齐耀辉竟摇头道:“八臂拳术,你最擅长的那种。”
年知非闻言又是一笑,只是这一笑已毫无温度。“你、找、死!”自从遇到齐耀辉就没好事,说实话,年知非也的确很需要泄泄火。
却是齐耀辉眼见年知非跪在擂台上开始演示赛前战舞,心头不禁惊跳了一下。这么熟悉,不会真的特别牛逼吧?
第30章 亲友
第二天,年知非上的是早班。平平淡淡地完成上午的工作, 直至返回警局吃午餐的路上郭师傅终于憋不住了。“听说你昨天在俱乐部跟总局的齐队上擂台了?”
年知非先是面色奇异地扭头看了郭伟力一眼, 然后才犹豫着“嗯”了一声。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这位郭师傅向来很少跟他聊天。
哪知, 郭师傅一听年知非这声回应眼神就变了。看着年知非时目光惊恐又带着少许的不可思议, 久久才又挤出一句:“听说, 你把齐队打趴下了?”
“嗯。”年知非又应了一声。
郭师傅瞬间觉得口舌干燥,不禁大力咽了口唾沫。“你知不知道他是穿白衬衫的?”你跟他差着好几级!
“那又怎样?”年知非满不在乎地回道, “上了擂台就只是对手。他不服, 可以打回来。”
立FLAG!
就在第二个星期的同一个工作日的下班后, 齐耀辉与年知非再次站在了俱乐部的擂台上。吸取教训的齐耀辉没有再装逼, 果断表示比自由搏击。原本, 年知非不会输。论技术,年知非绝不输于齐耀辉;论力量,年知非一直在努力;论速度,齐耀辉还不如他。奈何,年知非真是个脆皮。未分化的肉体意味着纤细的骨架和削薄的肌肉。是以, 只要齐耀辉瞅准时机, 只一拳就把他KO了。
于是, 又有了下个星期的约架, 以及下下个星期、下下下个星期……
而就在这气氛友好(?)的一场场约架中,春节的脚步慢慢临近了。
春节长假前, 局里贴出了长假期间的值班表。年知非的运气还算不错,值班轮到了年初二和年初五,除夕夜和大年初一都能留在家里过年。
原本, 在年知非的认知里所谓过年也就是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年夜饭的事。哪知,当他真正开始协助年奶奶做过年的各项准备工作,他才知道原来过年可以这么麻烦且琐碎。除了买肉买菜,还要准备祭奠时的各种用品,还要写春联贴窗花,还要打扫卫生,还要陪年奶奶和小叶子逛街买新衣服。尤其是最后一个项目,年知非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一个70出头的老太太逛起街来可以有这样牛逼的体力?以至于一天下来,年知非差点给年奶奶跪下求饶。